文 | 展恩华
大明一朝，平阴出了八进士（明宣德进士师逵、嘉靖进士侯钺、何海晏、隆庆进士于慎行、孟一脉，万历进士乔学诗、孙珫、张鲤），这 “明朝八进士”，在政坛各有作为。其中，隆庆进士孟一脉，官做到了相当于现在“中央纪委副书记”的高位，留下了敢言直谏的美名。
孟一脉，字淑孔，今平阴东阿镇人。明隆庆五年（1571） 三甲二百十七名进士，授山西平遥知县。
当下，一想到平遥，人们自然想到平遥古城，想到那里的繁华与富足。可在明朝时候，平遥却是地瘠人悍之地。孟一脉赴任时，一年间，百姓造反，打死粮官6人；官府逮捕“人犯”就达6万人之多。
孟一脉到任后，“两手抓两手硬”。他一手抓“国法”，审定罪犯，该判刑的判刑，该释放的释放。一手抓“富民”。均土地，减赋税，组织3万多人，开垦荒地800多顷，鼓励老百姓安心生产。孟一脉在平遥为官5年，开荒积粮10万石。他还修学宫，尽力为国家培养选拔人才，受到百姓的交口称赞。
五年后，孟一脉以廉洁能干升任南京御史（法院监察官）。万历六年（1578），孟一脉上书请召的诤臣傅应祯、周元标、艾穆、沈恩孝诸臣回京。此事得罪了权相张居正，孟一脉因之被削职为民。
傅应祯等人因得罪权相张居正而丢官，你上书召回他们，不是明摆着和张大人过不去吗？孟先生被剥职为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们说，孟一脉是从平阴的土地上走出去的国家干臣，笔者为他贴上“直言敢谏”的标签，决不是为我们这位老乡“买好”。笔者这样说，是事实求实，决不虚妄。
万历十一年（1583），张居正死，孟一脉官复原职。可孟老先生“好了伤疤忘了痛”，一上任，他就立即向皇帝陈述了国家存在的五个重大问题：一是减宫女。您一次选宫女就达九十七人，对老百姓造成严重干扰（言外之意，您也在荒淫了吧）。二是开言路。您拍拍脑袋，甚至连拍都不拍一下，圣旨就下了，别说征求大臣们的意见了，有错误的地方，大臣们都连提都不敢提（言外之意，您太独断专行了）。三是重教化。现在有些知识分子品德不好，不择手段为自己谋利益，对国家大事毫不关心，得过且过。应该对这些人应加强教育，选品性好的人当官进职才行（言外之意，上梁不正下梁歪，脚丫子不正鞋歪歪，您得做言传身教的榜样才行）。
四是禁淫侈。这数年来，国家的财政不足，为了满足您的花费，今天向光禄寺要一点，明天向太仆寺要一点，弄得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而陛下的要求很高，浮梁（景德镇）的磁器，南海的珍珠，这些贵重的物品越奇越爱。每年的过节花费、祭祀花费、赏赐花费更是不计其数。您喜欢古董，周朝的鼎、商朝的彝、秦朝的铊、汉朝的鉴，不管费多少力气，您都向四海收集。希望陛下能恭俭节约，为天下人民做出榜样，禁止铺张浪费，提倡艰苦朴素，这样，国家的财政也丰满了，地方上的风俗也好转了（言外之意，社会风气都是您带坏的）。五习战守。现在中国的丝绸同少数民族的衣服做交易，名义上是做生意，实际上是讨好他们。现在边防大臣借口做生意贿赂少数民族的酋长，而少数民族的酋长常常借机抢夺我国的财富，窃取我国的情报，有些边防大臣和少数民族的酋长互相联合，欺骗我们的皇上。这样，他们不来侵犯还好，他们一来侵犯，我国就没有办法防御了。这就是钓鱼的人用鱼饵喂鱼，不是为了钓鱼。请示朝廷下诏给担任重要职务的大臣，要为边防工作着想，枕戈待旦，做好边防的守卫工作。朝廷的一一要求，国家的边防工作才像一个人指挥自己的手臂一样，运用自如，国家就可以安全无事（言外之意，您养虎为患，国家命运实在堪忧）。”
孟一脉的上疏，切中时弊，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但是，万历皇帝是一个昏君，听不进孟一脉的正确意见不说，还大光其火，把刚提拔上来的孟一脉降职为建昌（辽宁省葫芦岛市北）推官。
好的领导，决不会因为自己的升降患得患失。在其位谋其政，无论在什么岗位上，干就干最好。这是孟一脉的为官原则、做人准则。
到任后，孟一脉就着手丈量土地，梳理积案，救济饥民，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取得了非凡的政绩。孟一脉又一次被提拔，当了南京右通政（信息厅副庭长）。7年后，因病请归故乡。
回乡后，孟一脉常和休闲在家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于慎行一起游山玩水，饮酒赋诗，倒也不亦乐乎。
孟一脉一玩就是30年。万历四十一年（1613），孟一脉被任为右佥都御史（中央纪委领导，正四品），巡抚南赣。南赣地处江、楚、闽、广四省交界处，由于连年的水旱灾，饿殍遍野。孟一脉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救济饥民。3年后，朝臣推举孟一脉为左副都御史（相当于中央纪委副书记，正三品）。孟一脉又要被提拔了，就有眼红的了。任命书还没下达，就有人（给事中官――皇帝身边的议政官应震）告发他放纵儿子，骄横跋扈。孟一脉看到了人生的危机，没有上任，就以病辞归。在老家，他安然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几年，81岁时，离开人间。
昏君当国，纵有干臣，其运必衰。万历以降，国家式微，最终代之以清，非是臣子不尽其心，而全因国君之昏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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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三口之家，右为展恩华先生）
作者简介：展恩华，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出版散文集《精神家园的守望》、《草庐漫话》、《生命的圣宴》；诗集《平阴吟赞》；长篇报告文学《大地为鉴》《羌山见证》《铸梦》；报告文学集《叩问大地》；长篇小说《梅庄旧事》等多部著作。长篇小说《梅庄旧事》荣获济南市第八届“文艺精品工程”奖和山东省第九届“文艺精品工程”奖。长篇报告文学《大地为鉴》（合著）山东省第九届“文艺精品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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