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行进在大庾岭山区,那里的路很不好走,崎岖不平。白天,走在那山道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是为了躲避敌人,部队一直都是夜间行走,且专门挑些少有人走的小道。
于是,一些不习惯走夜路的女人,她们走起来重心不稳,走得是摇摇晃晃的。
因此,经过长时间的跋涉之后,她们的脚要么腐烂,要么红肿,真的是备受煎熬。此外,红军物资非常匮乏,药品更是少得可怜,有些人即使生病了也不舍得用药。不过,好在队伍前行的速度并不快,所以,这些部队中的女儿们,可以偶尔的整理一下行装,让那双经历了长途跋涉的脚稍作休息。
夜上梢头,借着月影,可以在那蜿蜒的队伍中,看到一双小脚支撑着一个矮胖的身子,在摇摇晃晃地走着。远远望去,那身影仿似一个陀螺,不断被风吹赶着向前走。那是罗炳辉的夫人杨厚珍,她是随中央红军参加长征的三十名女红军之一,她正在用自己那双“三寸金莲”的小脚,行走在红军转移的路上。
杨厚珍出生在一个典型的南方贫民家里,那个时候,人们普遍认为:女孩子小脚才好看。因此,在杨厚珍四、五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就用一条长长的裹脚布,把她小脚丫的脚趾朝向脚心用力地裹着。刚开始裹脚的时候,杨厚珍因为不舒服便悄悄地解开了裹脚布。但不料,母亲发现了这件事。
之后,母亲严厉地训斥、数落了她,并更加严格地看着她完成整个裹足过程,直到双脚完全定型为止。就这样,不仅她的脚成了标准的“三寸金莲”式小脚,连她自己也都变成了一个典型的小家碧玉。
后来,如果不是因为家庭突然发生了变故,这个有着大眼睛、小脚的姑娘,也许会一直过着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普通妇女生活。不过,缘分这东西总是很奇妙,那年,她去赣州为死去的父亲收尸骨。但不曾想,竟然与当时就任军阀将领的罗炳辉一见钟情。
出于好心,罗炳辉帮她处理了父亲的丧事。不久之后,两人成亲了。因为,从小就受到封建家庭教育的熏陶,所以,杨厚珍在成为罗炳辉的妻子后一直都秉承妇道,相夫教子。她刚开始加入革命并不是因为对共产主义的理解,而是因为对丈夫的支持。当她得知罗炳辉亲近共产党后,对丈夫说道:
“我看最近各地送来的‘赤化’分子,你不仅都放了他们,还给他们饭吃。有些离家乡比较远的,你还给他们发路费;穿得破烂的,还赠予给他们衣服裤子。你经常说:‘天底下的穷人都是一家人,要帮穷人找出路’。我听了后觉得很有道理,不知道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对此,罗炳辉十分感动。
一开始,罗炳辉在和中共联络员谈话的时候,杨厚珍就在一旁悄悄的为他们放哨。后来,她冒着生命危险担任起丈夫与中共之间的通信员职责。在罗炳辉发动“吉安起义”后,不仅加入到了中国共产党,就连杨厚珍都跟随着罗炳辉起义部队一起上了井冈山。
其实,这次全军大转移,路途不仅十分遥远还非常艰难,所以,像杨厚珍这样的小脚女人是不适合行军的。但或许,考虑到她是红军第九军团长罗炳辉夫人的身份,所以,才批准她跟随队伍行走。也许对她来说,能够跟随丈夫和大部队一起前进,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事实上,这段征途充满了许多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这些都需要她一一去克服。也就是说,她要靠着一双“三寸金莲”小脚,走完两万五千里的长路。即便因为过于疲累放开了裹脚布,可是,杨厚珍的小脚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因为挤压,她的脚趾早已经变形成了真真正正的“金莲”模样。
试想,有着这样一双小脚,连基本的生产活动都没办法参加,每天只能围绕着灶台做饭或下地道给中共人员送饭送水,更不用说去行军打仗了。
其实,在队伍刚出发的时候,杨厚珍走了几里路就已经走不动了,只好骑在丈夫的马上。但因为,她的身材属于矮胖型,而丈夫的马又高又大,所以,她很难自己上马,每次都是靠着别人的帮忙托着上马。于是,为了减少给别人带来的麻烦,只要骑上了马背,杨厚珍就尽可能的不下马,除非是到了宿营地。
但是,一整天都骑在马背上的感觉,确实很不好受。有几次,她刚一下马就由于双脚麻木摔倒在了地上。对此,她感到很是难过,同时也懊悔自己的脚不争气,一直坐在地上捶着小脚责备自己。尽管这样,她也从没说过要留在原地或者不继续走之类的话。
因为,她是一个深受传统思想教育的女人,既然嫁给了罗炳辉,那就要陪他走到底,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紧跟着革命的队伍,不畏惧未来的任何困难、阻碍。最终,跟随中央红军三十位女红军,在漫漫征途中,共同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她们战胜了病痛、伤痛,相扶相持的到达了根据地。
参考资料:
【《罗炳辉将军传》、《征程军魂——长征中的著名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