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有人说愿以自己的性命为民祈福,大概不会有人当真,而只视之为作秀,欺世盗名而已。
但在上古之时,有一人为了人民的福祉,却真的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为民请命,且这人还是一位有九五之尊的皇帝。
这人就是商朝的开国之君成汤。
成汤的盛德,已是青史留名,最著名的有两个典故:网开一面和桑林祷雨。
网开一面,是说他外出见猎人四面张网捕鸟,不忍断绝鸟的所有生路,就为鸟网开一面。因而世人就说他的盛德惠及禽兽,交口称赞,真心臣服。
而他甘愿以自己的性命为民在桑林祷雨,更是将他的盛德推向极致。
商之时,在“桑林”举行祭祀,是最庄严隆重的国家级仪式。祭祀时不但要将供品放在干柴上焚烧,还要配以礼乐,以表达对神灵的虔敬。
众所周知,夏道遵命,即遵奉天命;商道尊神,即敬奉神灵;周道尊礼,即崇奉衣冠礼仪。
因商人敬奉神灵,故而凡事均喜占卜行事,现发现的最早的文字,就是篆刻于龟甲和兽骨之上的卜辞。
成汤开创商朝之初,适逢连年大旱,民生维艰,作为一国之君的成汤,也是用占卜寻求解决之法,
占卜的结果是要用“人牲”祷雨,即是用人做祭品。因成汤不忍牺牲他人的性命,就决定由自己充当祭品求雨。
古人祈雨之所以选在桑林,是因桑林利于兴云作雨。据《淮南子》记载:“桑林者,桑山之林,能兴云作雨也。”
成汤为表对祭祀的虔诚,斋戒,沐浴,净身,换上粗布白衣,身围茅草,将自己和黑公牛祭品一起置于木柴堆之上焚烧。
焚烧前,成汤从六个方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反省和自责,最后向上天请求:“所有的过错都是我才德缺失造成,请上天只降罪我一人,不要因我的罪过,连累百姓……”
也许是上天收到了他的诚意,竟真的天降大雨,结束了长达数年的旱灾。
成汤“桑林祷雨”之事,在多种史籍中均有记述,且大同小异——
据《淮南子·主术训》记载:成汤时岁久大旱。太史占之,曰:“当以人祷。”汤曰:“吾所以请雨者,人也。若必以人,吾请自当。”遂斋戒、剪发、断爪,素车白马,身婴白,以为牺牲,祷于桑林之野。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欤?民失职欤?宫室崇欤?女谒盛欤?包苴行欤?谗夫昌欤?”言未已,大雨方数千里。
而《吕氏春秋·顺民》则是这样记录:“昔者汤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曰:‘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无以一人不敏使上帝鬼神伤民之命。’于是……以身为牺牲,用祈福于上帝,民乃甚悦,雨乃大至。”
成汤,以帝王之尊,却罪己自责,舍身求法,为民请命,这种大德行,在现在的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后世的皇帝,遇天灾人祸,大多也爱下“罪己诏”,但几人是真心,几人是作秀,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现今的人,有错不认,有责就推,甚至连作秀之心都未必有,已不是什么罕见之事。因而,对于如成汤之类的古人,我们除了无限敬仰和唏嘘,大概是没资格发表什么议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