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诗歌的国度,涌现出大量的优秀诗人。上至王侯将相、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有杰出的诗人。而且,在唐朝那样宽容开放的时代,女子作诗也不是稀奇事,甚至出现了李冶、薛涛、鱼玄机和刘采春四大女诗人。
然而,除了刘采春之外,另外三人的命运并不太好。特别是李冶和鱼玄机,都是死于非命,没有得到善终。李冶是给叛军写过颂歌而让唐德宗恼羞成怒,鱼玄机则是擅杀了侍女绿翘,也算咎由自取。按理来说,女诗人给人的印象往往是温婉而柔弱,怎么会做出如此暴虐之事呢?
小珏认为,这大概与鱼玄机不幸的婚姻有关。鱼玄机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在等待授予官职的李亿。别看李亿没有官职,但他是当年的状元,迟早能够飞黄腾达。然而,鱼玄机是以妾室的身份过门,而且被李亿的妻子嫉妒,经常遭到非难。最终,这样的日子无法继续,鱼玄机便出家当了一名女道士。
鱼玄机的不幸遭遇与当时的大诗人温庭筠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温庭筠年长鱼玄机32岁,鱼玄机在10岁时就认识了温庭筠,她能嫁给李亿为妾,完全是温庭筠从中牵线搭桥。说白了,温庭筠就是鱼玄机的媒人。
尽管如此,鱼玄机似乎从来没有憎恨过温庭钧。在她仅存的五十首诗中,与温庭钧唱和之作就占了很大的比例。在鱼玄机出嫁前,温庭钧歌颂着她的美丽和才华,在鱼玄机出家后,温庭钧又安抚那颗受伤的心,扮演着暖男的角色。
鱼玄机对于温庭筠,也从最初的仰慕信赖,变成了依赖。特别是在艳名远播之后,依然没有归属。她只是想念这位少女时代结识的诗坛前辈。这首《冬夜寄温飞卿》就是吐露心声之作: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
在首联中,鱼玄机描述自己在灯下苦吟,挖空心思搜肠刮肚想着新诗,颇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其实,越是这样,就越是侧面描写自己的孤单寂寞。大好年华并没有花费在花前月下,而是灯火之中蹉跎。这样的漫漫长夜,越来越觉得衣服单薄,这种冷既是身体上的感觉,更是内心无依无靠的孤独感。
颔联三四句是对偶的形式,写出了寒风落叶,明月西沉。这些都是古代诗人常用来感怀的景象,此时集中表现,更是反映了人生的无常和无奈。
颈联承接上文,却发出了人生感慨。无论是忙碌还是空闲,很多事情都没有尽如人意。无论是年华正好还是日渐凋零,那一颗心总是充满着悲情。
最后一句引来后人的遐想,它说的是凤凰也好,平凡的麻雀也好,都是绕树三匝,无枝可依。这样的情景,自然是鱼玄机在诉说自己的处境,完全没有归属感。后世文人,包括现在许多人都牵强附会,认为这是鱼玄机在向温庭钧投怀送抱。
我们知道,鱼玄机并非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她被破出家后,甚至破罐子破摔,与许多文人都有往来。然而,她一向视温庭筠为长辈,诗歌之中没有轻薄的意味。她的少年时代就受温庭钧的指点,后来更是听从温庭钧的建议宁愿做状元郎的小妾。她卷入人命案时,温庭钧也是奔走相救。这样的忘年之交,这样单纯诉说苦楚的诗歌,怎么又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