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1941年6月22日，一个静悄悄的黎明，数千架战机冲过苏德边境线，扑向苏联位于西部防线后方的机场，发电站，通讯站等重要战略设施，法西斯德国对苏联发动了全面入侵，由此一场血与火的较量，钢铁与意志的搏斗，正式拉开帷幕。
以法西斯德国为代表的轴心国，从巴伦支海到波罗的海再到黑海，在弯曲绵延3000余公里的苏联边境线上，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巴巴罗萨行动。该计划从苏联最北部到最南部依次部署的是“挪威集团军群”，“北方集团军群”，“中央集团军群”和“南方集团军群”四支庞大的集团军群。
而我们要说的正是德军“中央集团军群”，根据巴巴罗萨计划，德军中央集团军群由4个集团军组成，麾下包括了作为进攻主力的古德里安装甲集团军和霍特装甲集团军，也就是德国第二和第三装甲集团军群，两支强大的坦克集群。这两支装甲部队是德军进攻主力，它们将在1600架战机的掩护下，从波兰首府出发，分别突破苏联西部军区南北两翼的布列斯特筑垒地域和哥罗德诺筑垒地域，将苏军西部军区边防部队合围在比亚韦斯托克突出部地域。
然后依托白俄罗斯境内的高速公路，迅速前进在一个月内占领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而后打穿苏军在白俄罗斯境内的最后一条防线——维捷布斯克与莫吉廖夫防线，占领斯摩棱斯克打开通往莫斯科的大门，并在入冬之前合围莫斯科，然后在圣诞节前让汉斯小伙子们回家过节。（众所周知，只要说圣诞节前结束战争，让小伙子们回家过年的战争，就从来没赢过。法西斯德国这个旗可以说竖得高高飘扬。）
其中古德里安指挥的德军第二装甲集团军，主攻方向正是苏联西部军区的布列斯特筑垒要塞地域。根据巴巴罗萨计划，德军第二装甲集团军将在突破布列斯特要塞之后，兵分两路一路沿着科布林向东部高速公路前进，经过巴拉诺维奇最终在明斯克城下和从北而来的第三装甲集团军会师，合围明斯克要塞，而后朝莫吉廖夫防线发动进攻。另一路在突破布列斯特要塞之后，沿着普里皮亚季大沼泽边缘前进，夺取平斯克，米卡舍维奇，莫济里和戈梅利四座交通枢纽，将白俄罗斯与乌克兰的联系彻底切断。
二、暴风雨前的寂静
在苏联卫国战争爆发之前，驻守在布列斯特要塞的是，苏军第42步兵师下属的第33建筑工程团，西部军区边防军第17布列斯特边防支队，第333步兵团和第455步兵团，内务部第132步兵营，以及一个防空炮营和一个反坦克炮炮兵营，还有第28步兵军下属的一个战地医院，总兵力约在7000人至9000人之间。
曾在西部军区服役，时任第四集团军参谋长的，列奥尼德·米哈伊洛维奇·桑达洛夫少将在回忆中说道：“严格来说，苏军西部军区的部队并不属于进攻部队，这并不取决于演习作战考虑，而是部队缺乏适合的营房和足够的运输工具。尤其是部队有半数的士兵尚未完成训练，各防御部队缺乏足够的紧急储备库存，即使是位于前沿的布列斯特要塞和哥罗德诺要塞也是这样。而在1941年，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在筑垒地域构筑防范的防御工事。”
就像列奥尼德少将所说的一样，苏军西部集群确实不属于进攻部队。从1940年开始，西部军区苏军部队就一直在忙着构筑防御工事，其中最典型的可以说就是布列斯特要塞了。这座要塞其实在20世纪已经失去了防御作战功能，砖石结构的房屋和墙体根本不足以抵御现代武器的攻击，更不要提德军还有150毫米重炮和一吨重的航空炸弹了。
但由于布列斯特要塞所处的位置是白俄罗斯西南边境的交通枢纽，所以负责布列斯特要塞筑垒地域的苏军第四集团军群，一直在扩建和修补加固布列斯特要塞。他们在要塞外围构筑了一些野战工事和一些钢筋混凝土碉堡，然后在要塞内修复了一些年久失修的营房和仓库，还扩建了一些新的房屋，构筑了野战炮兵掩体用于封锁要塞西部边境地域的公路和铁路。
但布列斯特要塞本身就是老式砖石结构的棱堡，再怎样强化它也是脱离时代不能满足现代战争需求的古董，苏军的这些补救措施对付一下缺乏重武器支援的轻步兵还可以，但如果敌人的步兵单位携带了105毫米榴弹炮和120毫米迫击炮，就能够对布列斯特要塞产生致命威胁。
德军总参谋部在制定巴巴罗萨计划的时候，充分对布列斯特筑垒地域进行了侦查，他们发现苏军在这一地域非常依托旧沙俄时代和波兰留下的工事，而这些工事大多都已经落伍了。能够有效抵御德军的只有40年下半年到41年5月之前，苏军在这里构筑的一些野战工事和钢筋混凝土永备工事，更加令德军欣喜的是布列斯特地区的永备工事大多集中在布列斯特要塞以北，而南部地区相对少很多，后方也缺乏防卫力量，这简直就是在邀请德军长驱直入。
于是德军就把中部集团军群南翼的主攻方向定在了布列斯特要塞以南地区，但考虑到布列斯特要塞拥有接近一个师的兵力，加上它还卡在了重要的铁路线上，所以德军决定分出一支部队干掉布列斯特的苏联守军，打通后勤线也避免这些苏军在德军突破防线时向突破口发难制造麻烦。
为了能够顺利的突破苏军筑垒地域并拿下布列斯特要塞，德国勃兰登堡特种部队在战前就混入了白俄罗斯境内，他们在5月下旬开始对白俄罗斯境内的苏联军用和民用电话线进行破坏，袭击接线交换站。而苏军西部军区司令巴甫洛夫在接到报告以后却认为是波兰游击队所为，并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而在战争爆发两天之前，铁木辛哥元帅和伏罗希洛夫元帅都特意打电话给西部军区司令部，叮嘱巴甫洛夫要加强对哥罗德诺北部和布列斯特南部，两处大湿地地区的防御，以防德军沿着这里突破防线，从而切入到比亚韦斯托克突出部后方，将苏军边防部队全部合围，然而巴甫洛夫把两位元帅的嘱咐当作了耳旁风，根本就没当回事。也没有禁止苏军官兵的周末休息娱乐活动，许多苏军前线官兵在6月21日离开了驻地到后方去休息。
三、这里是要塞正在战斗
1941年6月22日3时15分，德国国防军工兵开始拆除苏德边境部署的障碍物，德国空军越过苏联边境对位于边境后方的苏联重要战略设施实施重点空袭，同时摧毁苏联西部几个主要军区与后方连接的几处重要桥梁和铁路，阻挡苏军部队从后方进入前线。
而德国炮兵也火力全开对苏联边境防线实施了饱和式火力打击，苏军依托沙俄时代和波兰遗留下来的旧防线构筑的边境防线，几乎顷刻间被德军的火力炸得千疮百孔。很多正在熟睡中的苏军边防士兵是在爆炸中被惊醒，衣衫不整的拿起武器投入战斗的。
德军的进攻打了苏军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第三装甲集团军进攻方向上的布列斯特要塞，更是在第一轮攻击中损失惨重。要塞的供水系统被摧毁，通讯被切断，就连弹药库和炮台也在轰炸中被德军摧毁。而德军第45步兵师在强大火力的支援下渡过了布格河运河，他们的任务是占领布列斯特要塞中的解列斯波尔堡垒和桥梁，而后彻底解除要塞的武装。
不过令德军感到惊讶的是，要塞的损坏程度并不如预期的那样，数枚重达1吨的炮弹竟然也未能将布列斯特要塞夷为平地，要塞的中心堡垒和周边的营垒处于基本完好的状态，似乎自己的攻击有些过早了。事实上德军步兵确实攻击的过早了，根据计划本来是要进行长达1小时的火力准备的，但他们在3时23分就冲向了要塞，而此时距离德军炮兵打出第一枚炮弹仅仅过了8分钟。
第一批冲进布列斯特的德国步兵还以为自己就是进去善后的，他们根本没有准备坦克和装甲车支援，一群步兵愣头愣脑的就冲进要塞。而此时苏联守军指挥官们已经从一开始的蒙圈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福明政委和加夫里洛夫少校各自集中了四五百人组织抵抗，尽管这些临时集结起来的苏军士兵们大多没有武器，但他们意外的找到了4门反坦克炮和几挺马克沁重机枪，并以此构成了封锁入口的火力网。
德军第135步兵团第3营的步兵以为苏军统统玩完了，放松了警惕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苏军的火力网中。随后福明政委率领士兵们高呼着“ypa”冲了出来来，将德军的第3营打得落花流水。气急败坏的德军喊来了坦克支援，并继续使用榴弹炮朝着要塞打出了数十枚炮弹。然而德军进攻中心堡垒的行动还是失败了，还折损了两辆坦克。
6月22日中午，德军彻底包围了布列斯特要塞，此时被困在要塞中的苏军和军属大约有3500人左右，他们被德军分割成了四个部分。分别由福明政委，祖巴乔夫大尉，加夫里洛夫少校，基尔瓦托夫中尉带领。但在头一天的战斗结束之后，苏军有四五百人负伤，由于要塞守军缺医少药，所以不得不允许伤员和军属向德军投降。
之后在23日的战斗，德军对要塞实施的八次攻击全部失败了，尤其死守科布林堡垒的官兵们还使用找到的地雷摧毁了几辆德军坦克和装甲车。德军在第二天又一次进攻科布林堡垒，德国人的炮击还摧毁了布列斯特的东炮台，苏军被迫从堡垒北门撤退到了东部仓库地区继续战斗，形势正在急转直下，布列斯特要塞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此时布列斯特要塞守军，还没有意识到德军已经快要把整个西方面军（战争爆发前的西部军区）边境部队合围了，最初很多人以为是一次边境冲突，还在不断地向集团军司令部和方面军司令部发出“这里是要塞，正在战斗。”的电报，期望能够得到支援。
但战斗又持续了几天之后，苏军折损了1250名官兵，人们开始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无论是集团军司令部还是方面军司令部都没有回电，更没有任何援军增援的迹象，远处传来的炮击声正在远去，但声音隐去的方向竟然是在要塞背后的远方，这意味着德军正在迅速前进，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援军了。
于是苏联守军在6月29日夜里组织了一次绝望的突围，大多数参加突围的官兵都被德军杀害或者俘虏，只有少数人成功逃出生天并组建了游击队在白俄罗斯的森林中打游击。而留在要塞中的少数苏军士兵继续在要塞复杂的地下通道里和德军周旋，最后加夫里洛夫少校在7月23日因弹尽粮绝体力不支被俘。
德军俘虏他的时候，加夫里洛夫昏迷不醒，德军军医在检查了这位苏军军官的身体状况后非常惊讶，并表示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战斗能力。而德军士兵称就在半小时前，他还使用手榴弹炸伤了数名德军士兵。就这样随着布列斯特要塞的最后一名守卫者被俘，“抵抗了一个月”的布列斯特要塞彻底沦陷，虽然要塞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电文，但“这里是要塞，正在战斗。”的电文成为了激励了苏联军民顽强抵抗的信念。
结语
布列斯特要塞的事迹成为苏联抵抗精神的丰碑象征，被无数苏联军民在卫国战争中传颂。当战争结束之后，苏联艺术家们创作了许多以布列斯特要塞守卫战为题材的作品，包括了各种油画，小说，和电影。而布列斯特要塞更是在1965年5月8日被授予了英雄要塞称号，1971年被改造成了卫国战争纪念馆。
参考文献：
《布里斯特要塞》
《伟大的卫国战争》
《Сражается крепост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