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气节,气节是什么?
举个极端的例子,乱世之中有一人,乃是导致国家堕落的罪魁祸首,之后国家被异族所灭,此人被俘,大骂敌人,因而被杀,那么,后世之人,多半会选择性的淡忘他之前的瞎搞,面赞美他在危难时刻,能够视死如归,说他——
小节有愧,大节无亏。
说白了,就是一个人,不管你是好人是坏人,落到敌人手里,绝对不能怕死,得喊着你不敢杀爷爷你就是孙子,老子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喊完,从容就戮,眼睛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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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讲的这人,却正好相反,但他的女儿,足以名垂千古。
他叫王衍,他出身琅琊王氏,与后来东晋名臣王导同辈,但大了正好20岁。
此人“神情明秀,风姿详雅”,好谈玄学,终日清谈,不务实业。但因身出豪族,父祖为官,所以,他进入官场,乃是必然之事。
待到终于想通,进了朝廷,一路高升,位列三公。
王衍个性十分复杂,说得简单点就是,本该在说直话的地方,他就怕死,本该怕死的地方,他却挺腰。
例子有几个。
《晋书》载:
女为愍怀太子妃,太子为贾后所诬,衍惧祸,自表离婚。
他女儿王惠风为太子司马遹的妃子。太子少年时很聪明,又孝顺,深受晋武帝司马炎喜爱,可没想到,长大后竟然成了毫无体统的渣男——
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不能尊敬保傅……而于宫中为市,使人屠
酤
,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又令西园卖葵菜、蓝子、鸡、面之属,而收其利……舍人杜锡以太子非贾后所生,而后性凶暴,深以为忧,每尽忠规劝太子修德进善,远于谗谤。太子怒,使人以针著锡常所坐毡中而刺之。
喜欢玩乐,性格暴躁,听不进直言真话就算了,还搞恶作剧,让人在进谏者的座位上放针……
作为庶出的太子,自然为母后贾南风所不喜,最终找了个办法将之废了。
按说,身为重臣的王衍,本该替自己的女婿说话,以王家之势力,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可他却急不可耐要求离婚。
难怪贾后也被废之后,有人弹劾,讥讽他:
太子被诬得罪,衍不能守死善道,即求离婚。得太子手书,隐蔽不出。志在苟免,无忠蹇之操。宜加显责,以厉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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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此时他很怕受牵连,但后来司马氏几兄弟争权,打来打去,他又不怕死了。
《晋书》提到:
时齐王乂有匡复之功,而专权自恣,公卿皆为之拜,衍独长揖焉。
看完两个例子,一句话——
不知道怎样说他为好。
后来匈奴刘渊判晋,王衍为其部将石勒所俘,本来,两人挺谈得来的,王衍说晋国沉沦,也不是我的过错,我从小就不喜欢参与政事的,石勒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后来,他为求自保,竟然劝说石勒称帝。
讲起来,石勒未必没这心思,但他却恨这老头,为了保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毫无气节,跟部下说——
吾行天下多矣,未尝见如此人,当可活不?
对,就是大家常见的那个截图,诸葛亮45度望向太阳,似笑非笑——
我从未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石勒不忍砍他脑袋,要留全尸,让人将之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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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老爸怕死,王惠风可就硬气得多了。
《晋书 列女传》里说:
惠风贞婉有志节。太子既废居于金墉,衍请绝婚,惠风号哭而归,行路为之流涕。及刘曜陷洛阳,以惠风赐其将乔属,属将妻之。惠风拔剑
距
属曰:“吾太尉公女,皇太子妃,义不为逆胡所辱。”属遂害之。
父女同入正史,女儿一生,虽只寥寥数语,却显高大无比。
父亲在晋书中处处可见,却因晚节不保,成了个笑话。
回到前面的问题,王惠风的,就是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