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导语:
《三国演义》第二十九回“小霸王怒斩于吉”一节,说的是孙策被仇人家客击射而伤,创伤未愈,一日于城楼议事,诸将下楼皆往拜道人于吉,并称之为“于神仙”,孙策怒令擒捉,听说他能祈风祷雨,乃令他登坛求雨,按时而雨果大至,众官见状对于吉再拜称谢,孙策见其能“惑众”乃令速斩。于吉虽死,孙策仍多次见之,被其扰得坐卧不安,精神惶忽。后引镜自照,又见于吉立于镜中,孙策乃拍镜大叫,致使金疮迸裂,不久便死去。
罗贯中对于于吉的这段描写,显然是历史上不会发生过的事,荒诞虚枉得很。是罗贯中向壁虚构的吗?非也,而是有所本的。《三国志·孙策传》裴松之注引的《江表传》、《志林》、《搜神记》就零零散散地记载过这些事,裴松之就说:“案《江表传》、《搜神记》于吉事不同,未详孰是。”北齐颜之推《还魂记》又把这些互不相干,甚或有矛盾之处,连缀起来,但把孙策处理于吉事置前,而把“射猎为刺客所伤”事置后,说:“孙策治疗将差,引镜自窥,镜中见吉,顾则亡之,如是者三,遂扑镜大叫,疮皆崩裂,须臾而死。”
罗贯中稍加整理,即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由于罗贯中对于历史小说和历史科学的认识还处于一种混沌的模糊状态,所以就把《搜神记》一类的怪异记述也搬进了他的历史小说之中。他如果把这些奇异怪事当作史事看待,当然是错误的,我觉得罗贯中撰写《演义》,由于受说书艺人的影响颇巨,可能特注重神奇怪异之事,因为这种事情对好多人吸引力强,好多人爱听爱看,作者就不细究其是否真实,是否有道理,就搬进了自己作品中来。罗贯中写《演义》采撷的书广,是其优点,但有时采撷的书却太杂,把一些怪诞荒谬的东西也收罗了进来,则是其缺点。有关于“斩于吉”的一系列事情,则可以说是《演义》的败笔了。
当然对于这段故事也可换个角度来看,如毛宗岗评注此回即曰:“孙策不信于神仙,是孙策英雄处。英明如汉武,犹且惑神仙,好方士,而孙策不然,此其见识诚有大过人者。”李势评注亦有此意。这是他们的高明之处。
作者点评:
罗贯中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本意,应当说还是“以为孙策死于于吉”,或说孙策之死与于吉关系极大。如果真像罗贯中所写,于吉果能祈风祷雨,以符治病,那实在是不敢杀戮,应该敬奉。只可惜这种“于神仙”世间从来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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