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房山十渡山间的风大，受伤的驴友已经在山间等候了一夜。
“当时伤者所在的山头，直升机根本没法停靠，只能悬停着。而直升机悬停，也是不断晃动的，悬停位置只能靠飞行员不断调整来保持。”回忆起那次救援，北京市公安局警务航空总队空中任务中队民警张峥记忆犹新。
直升机悬停在一个山头边，任务员头顶就是高速旋转的旋翼，尾翼旁就是山体。“那个时候，哪怕用手轻轻推一下直升机，都会让直升机左右滑动，一不小心就会机毁人亡。”而张峥他们，还要合力将180斤的重伤者用担架抬上直升机……
惊心动魄的2个小时，伤者成功转移，机组安全返航，任务顺利结束。这是警航总队执行任务中最危险的一次，却也是他们的工作日常。
首都“生命之翼” 任务员历经重重筛选
早在2003年，北京市公安局就开始着手筹建北京的第一支警务飞行队。2007年，北京警务飞行队正式组建。经过4年的发展，北京市人民政府航空队、北京市公安局警务航空总队在2011年7月挂牌成立，担负起北京警务和政务飞行的双重职责。
警航总队现有直升机5架，飞行员17人，机务人员33人，空中任务员3人。由3名民警和11名消防任务员组成的特勤中队，担负着操作绞车，对地面遇险人员实时救援。
为了能够在各种不利环境下顺利完成任务，每一名任务员都需要经历严苛的选拔及训练。张峥介绍道：“直升机没有什么舒适性，和民航飞机完全不一样，哪怕只是在空中盘旋等待，都会让人眩晕到想吐。”抗眩晕测试是成为任务员的第一关，大家坐在一个转椅上，转上几十圈，大多数人做完都手心冒汗，很多新人都会头晕。
因经常需要顺着绞车绳索从直升机上降到地面完成任务，任务员也会被挂在机腹底下，直升机离地5、6米到几十米，进行训练。
在众多电影画面中，每每直升机落地，旋翼都会掀起狂风。“直升机飞上空中风力没有那么大，但是我们任务员如果在从机舱出来下降执行任务时，被风吹得一直转圈，也很可怕。”任张峥告诉记者，绞车与绳索链接处，也是可以自由旋转的扣子，如果任务员真的转圈，也不会因为绳索拧劲儿而停下来，只会一直转。直升机下方旋翼1.5倍处风力最大，当没有止转仪器的情况下，任务员在空中只能靠伸出一只手或脚来保持平衡。“我们如果不能控制住身体旋转，在进舱门的时候会非常危险。”张峥说。
而光能保证自身的平衡并不够，直升机悬停，也是不断晃动的，悬停位置只能靠绞车手向飞行员配合不断调整来保持。“比如旁边有一棵树，那飞行员还能以树为参照悬停，但如果什么都没有，就只能是绞车手喊‘左2（米）、前5（米）’等来调整悬停的位置。”张峥表示，在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任务员的落脚点可能只有一块石头，悬停机位时需要精确到十几甚至几厘米，这需要非常高超的技术水平。“我们的练习都是为了精确和安全。”张峥说。
悬崖营救 两小时生死时速
2018年10月，北京房山十渡的悬崖峭壁上发现一名疑似颈椎受伤的驴友，由于现场环境复杂，地面救援无法进行，警航总队派出直升机进行了空中救援。
当时从接到命令到飞机起飞，整机组仅用了20分钟就完成航线申报、进场、机组协同、装备检查准备、飞机检查等一系列工作，张峥作为救生员，第一个从悬停的直升机上跳下进行救援。
当时，伤者从近十米的山坡上摔下，摔到一个山包上，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而事发地点仅有一个勉强能站人的空地，给救援任务造成了很大困难。被救者颈椎骨折，连手臂都动弹不得，救生员们将他挪上担架时，都让他疼痛难忍。
因为四周都是山，救援地点的风流很乱，直升机一直上下颠簸，来回晃动。正常情况下，直升机救人时最好是能3个轮子都降落在地面上，实在不行，也可以将一边的轮子搭在建筑上。但当时，山头没有平地，容不下直升机降落，周围还都是树，直升机的位置哪怕偏一点，旋翼都容易打在在斜坡上或者树木上，机毁人亡。
“当时直升机只能尽量悬停着靠近山头，尾翼露在山包外面。而且飞机如果往下一点，机顶的旋翼又会打到人。”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张峥还觉得十分惊险。“哪怕用手轻轻推一下直升机，都会让直升机左右晃动。”而张峥他们，还要合力将180斤的重伤者用担架抬上直升机。且在运送担架的过程中，如果向左或向右偏离一点，救援人员和伤者就有可能掉下山崖。
“当时我们四个救援人员用手抬着担架，一点点送进机舱里面，同时还要说口令，注意尾桨和旋翼的方位。”张峥说道，直到担架重心进了机舱才觉得安全了。而这，也是张峥所执行的任务之中最危险的一次。
在空中 守护首都安全
除了进行野外救援任务，警航总队还担负着运送投放救灾物资；协助医疗专业人员，实时救助；操作机载设备；参与空中拍摄、图像传输；开展空中消防监测，实施消防灭火与救援等任务。为满足实战化需求，警航总队还对特警、禁毒总队等部分民警开展了索降等实战培训。
2018年7月北京密云遭遇强降水，石城镇西湾子村被困172人，警航总队也配合陆路救援，调用2架警用直升机，共起降12架次，共转运了被救援的群众中，最大的是87岁的老人，最小的是2个月大的婴儿。虽然出警时暴雨已经停止，但绞车周围障碍物较多，比较危险。
此外，在日常及大型节日、活动时，北京警航总队还会进行空中巡逻。曾经，在一次日常巡逻飞行过程中，机组人员在空中及时发现可疑烟火，便立即向地面指挥员汇报情况，并飞赴可疑情况区进行勘察。最终，避免了一场山区火情。
在直升机上，还配备了机载图像传输等技术系统，机组人员可以实时“看到”地面情况，并将空中采集到的图像实时传回地面指挥中心。据了解，这套系统在300米巡航高度，正常能见度情况下，可以拍到前方1公里到1.5公里图像。该设备还具备夜视功能，在夜间也能实现空中对地的视频采集任务。“我们还会配合其他部门在山间搜索可疑人员，配合禁毒总队搜毒等。”张峥表示。
他们的工作在天上，说毫无危险那是假的。但也因此，每一名警航总队成员，也都将生命的意义看得更重。“我们以救生员和被救者的安全为重，严苛的体能训练跟飞行训练，都是为了降低风险。虽然每次任务的环境都不太相同，很多时候都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和风险，但当我们成功救出群众时，那一个感激的眼神，一句感谢的话语，让我们觉得这一切付出都值得。”张峥说道。
实习生 冯仪
文/北青-北京头条记者 叶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