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韦氏家族,可谓是人才辈出,被誉为关中望姓之首,名副其实的官宦世家,在朝中为官者不胜枚举,文学界也不乏韦氏家族子弟。据《旧唐书》记载:“议者云自唐以来,氏族之盛,无逾于韦氏。”与孟浩然齐名的韦应物,就出自韦氏家族,他的那句“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如今成为网络流行语。
以前不止一次介绍韦应物的诗歌,这里就不再赘述,今天聊一聊他的四世孙韦庄。出身于韦氏家族的韦庄,运气不太好,当时已处于晚唐时期,家道早已中落,不复当年之显赫。韦庄像普通书生一样,本想通过科举考试,谋取一官半职,结果多次名落孙山,这对他的打击很大。
面对坎坷的人生,韦庄没有一蹶不振,而是愈挫愈勇,不甘于平庸。乾宁元年,韦庄终于进士及第,此时他已经五十九岁了,算是大器晚成。几年后,西川与东川节度使不和,唐昭宗为此颇为头疼,任命韦庄为判官,前往蜀地劝和两位节度使,希望他们放弃成见,共同为大唐效力。
西川节度使王建的野心很大,对于唐昭宗的诏书,根本不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不久后占据整个蜀地。韦庄左右不了王建的想法,但他过人的才学,得到王建的赏识。公元907年,唐哀帝被迫禅位于朱温,标志着唐朝的灭亡,韦庄悲痛不已,就劝说王建自立称帝。
王建本来就有这种打算,如今万事俱备,故作推辞一番,而后登基称帝,建立了前蜀政权。身为功臣的韦庄,王建自然不会亏待他,先是提拔韦庄为左散骑常侍,第二年直接任命他为宰相。古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作为风流才子,韦庄官居要职,也纳了几个小妾,其中有一位深得韦庄的宠爱。
史书称这位小妾为谢娘,用“资质艳丽,兼善词翰”八个字赞美她,可见她不仅长得漂亮,还是一个精通诗词的才女。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由于谢娘的名气太大,连皇帝王建都垂涎她的美貌,就以教宫女作词为借口,把她召入宫中。韦庄非常气愤,却又敢怒不敢言,害怕招来杀身之祸。
从此之后,小妾谢娘彻底被留在皇宫,再也无缘相见。随着时间推移,韦庄非但没有忘记她,反而思念之情更浓,在心里把王建骂了几百遍,并且抱怨老天的不公,天下美女那么多,为何王建唯独看上自己的小妾。痛失爱妾的韦庄,伤心至极写下一首词,每个字都催人泪下。
《荷叶杯·记得那年花下》
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识谢娘时。水堂西面画帘垂,携手暗相期。
惆怅晓莺残月,相别,从此隔音尘。如今俱是异乡人,相见更无因。
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是:记得那年花开的季节,我和谢娘相识在一个深夜,虽然多年过去了,依然忘不了那个晚上。一见钟情,两人坠入爱河,每一次约会的地点,都在临近水池的堂屋西边。未曾想到,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谢娘被召入宫中,从此杳无音讯。虽然近在咫尺,却如同相隔两地,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韦庄身为宰相,连小妾都保不住,碍于皇帝的权势,他不能直抒胸臆,只好委婉地把对谢娘的相思,化作泪水融入诗词之中。因为这首词凄凉哀怨,成为当时难得的佳作,很快就流传开来,身处皇宫中的谢娘,也听到了这首《荷叶杯》,明白情郎韦庄的深情,顿时伤心欲绝,于是就选择绝食而亡。
这首作品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处处都暗含韦庄的心痛,在他的心目中,小妾谢娘的重要性,无人可以取代,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恋人,最能体会这种感受。韦庄与小妾谢娘的故事,让世人相信爱情的伟大,不禁想起元好问的那句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