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驾驶货车送货。
本报记者 罗彦坤文/摄
天一放亮,王友就开始装车了。他家4.2米长的厢货车上“百货”俱全:小到针线鞋袜,大到铁锅家具,还有鲜蔬菜水果、米面粮油……“咱这车就是个移动超市,一天走上百里路,串几十个村屯,乡亲们需要啥货,咱就上啥货。”王友踩下油门,满载的货车上路了。
冰城新货郎王友又开始了他走村串屯的一天。他说,没想过,眼前干的是穿越百年的行当,只知道乡亲们的需求就是他的营生,周到细致,能让老主顾满意,他的日子就能跟乡亲们一起过好。
微信订货网上下单
一根针也送到家
一百多年来,在东北乡村,货郎身上一直带着烟火气,因为人们过日子离不开他们。现在村里的老人还说,他们小时候,货郎的拨浪鼓声最诱人,即使买不起糖球儿、头绫子、小花布,围着看看也过瘾。后来,因为不是哪个村里都有供销社,货郎送货上门,就像郭颂歌唱的《新货郎》那样。到了现在,远离乡镇的村屯因为地广人稀,货郎这种卖货方式一直延续到现在,这也是王友他们有市场的原因。
宾县糖坊镇临江村以紧邻松花江得名,向北两三公里就到了江边,村落大都分布在漫岗丘陵深处。56岁的王友和妻子在临江村金家屯开了一间食杂店,说是食杂店,农家院用得着的货品这里几乎都有。指着百余平方米店面,王友说:“别看这屋瞅着乱,啥货在哪儿放着,我们两口子心里都有数,伸手一准找到。”
临江村距离镇政府所在地10余公里,去赶每周一次的大集并不方便,去的人不多,缺啥少啥大伙都习惯找王友,大家都喊他“王货郎”。每当这时,王友就会喜滋滋地哼唱起郭颂的《新货郎》,但他觉得自己和手摇拨浪鼓、挑担推车的货郎不一样,他们的货可没这么全,那时更没有手机和微信,送货不精准,经常跑冤枉路。
王友开车送货,妻子留守坐镇“总部”。两口子每天能接几百个电话、数百条微信,乡亲们需要啥,打个电话或者在微信群喊一声就行。遇到谁要的货店里没有,王友就到网上去淘,负责网购的是远在杭州打工的儿子。一家三口各司其职,配合得很好。即便早晨你在群里要一根针,不到晌午也能送到家。
上门送货推门就进
狗见了都不咬
王友车上有一个喇叭,是卖货喊话用的,不过他很少用。“车一进村,没有不认识的,到谁家去狗见了都不咬,还开喇叭干啥,嫌闹得慌。”王友说。
说话间,王友的手机响了。“王货郎啊,我家没洗衣粉了,等会儿你路过的时候给我拎两袋来呗。”这是邻村张大婶打来的电话。
装车的时候,王友带了一口铁锅,这是西村老魏大哥订的货。进了屋,打声招呼,王友搬下旧锅,直接将新锅坐到灶台上。临出门还不忘嘱咐一声“好好炼炼再用”。魏家老两口,笑着挑起大拇指称赞:“王货郎这服务钢钢的。”
山路难行,加上今年的雪大,王友的货车早早就装上了防滑链。即便是这样,有几道沟坎他还是格外小心,冒着热气的山泉水融化了积雪,隔夜二次封冻成了“镜子面”,车上去根本站不住,一踩刹车就容易翻,只能一路不停向前走。缠绕铁链的车轮碾轧冰雪,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一条清晰的车轮印记,在崎岖的山路上绵延通向远方。
365天上门送货
年三十也不例外
每天收工回到家,王友的第一件事不是数钱,而是趴在炕沿上,把微信群里留言订货的信息记录到一张纸上,以便照单配货。
有些不怕冻的货,王友会前一天搬到车上,这样能够减轻第二天的劳动量,还能早点出发送货。“一年365天,无论阴晴雨雪我都送货,大年三十也不例外,柴米油盐是过日子的必需品,不能让人家等。”王友说,自己多年上门服务攒下了一批老主顾,不过,近两年外乡镇又“上”了几辆送货车,竞争不小,如果送货不及时,客源容易流失。
事实上,随着天冷道路难行,王友的货郎车服务半径正在逐渐缩小,走得太远就怕天黑前回不了家。王友说,柴油涨到5块多了,走太远成本也会更高。自己不准备再往远走了,只想明年换一辆7米长的新车,毕竟现在车厢内空间太小了,除了两排货架,中间过道都堆满了。他寻思,换了新车,能多装点货,还能卖点乡亲们手里的村货,好好为十里八村提供送货服务。
供货需求不同
村货随货郎车动起来
王友的货郎车,连接十里八乡,走最远时横跨两三个乡镇,其中,有稻作区、旱田作业区、林区。各乡各村的供货需求不同,出产的农林产品各异,时间久了,村货开始随着王友的货郎车流动起来。
“稻作区稀罕粗粮,山沟里缺大米白面,得有针对性的送货。遇到好货就收点,省得跑空趟儿,还能赚些钱。”王友今年自己种了二三十亩旱田,收完秋粮他都磨成粗粮,随着送货就卖完了。
冰城新货郎还在悄悄升级,驱动力自然是市场和乡亲们的需求。像王友家一样,送货上门正在与网络融合,城乡之间的买卖关系也在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