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祖以聪明神武,崛起布衣,十五载而恢复中华成就帝业,是自汉高祖以来的又一位布衣天子。与汉高一样,明太祖所育各子在明初的舞台上也纷纷占有一席之地。看明初历史,不能不忽视宗室诸王这一块,他们和其余人一道勾勒出明初的风华画卷。代王朱桂便是这其中一位,然而他却是以另类别样的方式,让四代皇帝都为他头疼。
出生高贵,甚有渊源
朱桂的母亲郭惠妃,这位郭惠妃可不是普通人,他的父亲是元末群雄郭子兴,也就是明太祖原来的顶头上司。郭子兴无子,将义女马氏嫁给太祖,她便是一代贤后马皇后,太祖继承郭子兴遗产继续征战四方才有了天下,所以郭惠妃在太祖诸位后妃中应该是占有非常特殊的位置的,而她的孩子自然不同于旁人。
洪武七年,作为明太祖的十三子,朱桂出生在南京,十一年封为豫王,二十五年改封代王,封国在大同。从封号以及封地上看,朱桂就十分不凡。中国古代封爵,亲王爵位一般都是以州或者春秋列国国名来封授的,又因春秋时列国诸侯皆是单名,后世王爵以单字为尊,民间戏称“一字并肩王”便是如此。如齐楚秦晋燕为春秋五霸,它们的国名算是上国封号,其余的如汉、周、赵、魏等俱是如此,代国也是古国名,在今山西,汉文帝继位前便是代王,代王的封号从规格上看并不低。
大同在明初不是煤都,它是明代北方九边(又称九镇)军事防御体系的一个重要节点。九边是明朝为抵御蒙古势力在长城沿线设立的九个大军区,大同镇位于今晋冀蒙三省交界,位置重要,走西口中的“西口”杀虎口便是位于大同的防区。若是敌军攻陷大同后就可沿着桑干河河谷绕过东边的宣府的正面防守直达居庸关威胁京师。
建文削藩,废为庶人
建文帝继位后,面对空前强大的宗室诸侯王,采用了侍讲方孝孺等人的建议开始削藩,作为边塞王之一的朱桂便成了建文帝的心腹大患,朱桂封地大同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大同卫更是明初北方的一支强军。
而当时封地在太原的晋王朱济熺,幼年时与建文帝一同在南京读书,有同窗之友谊,建文帝很有可能萌生出除掉代王而后让自己好友控制大同卫的心思,别忘了,第一代晋王朱棡“顾盼有威,多智数”,不但是马皇后嫡出,比后来的燕王朱棣还早三年就藩,在九边之中威望巨大更胜燕王。在燕王的大本营北平侧翼放下忠于自己的一支强兵,对建文帝稳定局面是有重要作用的。
明初制度,亲王有三护卫“每王府设三护卫卫设左右前后中五所……”,像秦、晋、燕、周等边塞王,三护卫动辄上万精锐,便更加是建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于是建文元年夏,以代王有罪,和齐王榑一同废为庶人。理由在史书之中语焉不详,《明史》中只有“性暴”二字。这在讲究师出有名的古代,是十分模糊的评价。作为传习兵事,数次跟随大哥燕、晋二王率元老宿将出征塞外的朱桂,培养出武人的性格风采,作风豪迈,崇尚武力是很无可厚非的。
被废为庶人的朱桂被圈禁,一关就是三年,直到永乐元年兄长燕王朱棣靖难成功登上皇位,才得以恢复代王爵位。
我行我素,五代皇帝为之大伤脑筋
取回爵位的朱桂受到了皇兄朱棣的告诫,在复爵时的玺书上写道:“闻弟纵戮取财,国人甚苦,告者数矣,且王独不记建文时耶?”显然永乐皇帝对他还是“惦记着”,下旨“革其三护卫及官属”。
失去羽翼的朱桂变得放浪形骸起来,每天欺行霸市,哪怕以后年纪大了,“尚时时与诸子逊炓、逊焴窄衣秃帽,游行市中,袖锤斧伤人。”大同百姓背地叫他“愣怔代王”,屡屡上书向皇帝哭诉。
横行乡里的同时,朱桂自己家里也上演了一出夫妻反目的闹剧。代王妃是中山王徐达的次女,明成祖朱棣皇后徐皇后的妹妹,朱桂没有因为和朱棣同为连襟而高兴,反而与妻子反目成仇,将王妃和她所生的嫡子朱逊煓赶出王府别居,嫡子朱逊煓走途无路在永乐七年进京以“失爱于父”向朱棣控诉,震惊的朱棣下旨切责。
但是朱桂依旧我行我素,永乐十六年朱逊煓去世,对他的儿子,自己的长孙朱仕壥,朱桂同样没有好脸色,宣德元年,代府左长史戴礼向朝廷上报:“其一昔王世子失爱于王,令与其母异居。今世子已薨,世子之子是曰世孙。仍与祖母同处,给役无人,岁禄不及,止凭内使耕种以养。”对自己这位叔祖辈的亲戚,有明君之称的宣德皇帝以及三杨等朝中诸公也头疼不已。
宣德二年四月,已经重病缠身的徐王妃在临终之前上奏为两个孙子讨要名分。宣宗为之恻然,命册朱仕壥为代世孙,其弟朱仕墰为镇国将军。同一年,代王妃徐氏去世。
长寿的朱桂总共活过了六朝,直到正统皇帝朱祁镇时才以73岁的高龄去世,在位足足有五十多年。
结语
历史是真实的,然而书本上的历史却可以是虚无的。尽管朱桂在历史上恶名累累,但史书上对他及他的一家的记述颇有许多前后矛盾的地方。朱元璋膝下有二十六个儿子,选择朱桂作为边塞王,想必他是有些才能的。
如果因为行为不端和与夫人反目而让朱棣不喜,可偏偏到了永乐十六年的时候朱棣又恢复代王的护卫及官属。
就在这一年,他的嫡子朱逊煓去世,谥号悼戾,不管是谁起的,不管是悼还是戾在谥法之中都是十足十的恶谥,到逊煓的儿子仕壥继承代王时对父亲王爵的追封也是戾。可见所谓的“失爱于父”真是迷雾重重。
《明史》称代王妃骄妒,“漆桂二侍女为癞”,成祖闻说之后看在岳父徐达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可依据《明实录》记载,这件事发生在代王妃徐氏去世后的正统年间。
朱桂有一名小妾也姓徐,史家将大小徐氏混淆了起来,导致史料前后矛盾,谁真谁假已经不得而知,但考虑代王妃徐氏出身家教良好的中山王府,《明史》出错的机会更大。
是非功过皆由后人评说,下笔者出于何种立场,基于何种资料来描述朱桂,我们已经不得而知。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或许唯有朱桂他自己才知道他的我行我素,是不是自毁以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