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焦虑是妄想,还是现代性的产物?
“我生活在成功与失败、奉承与羞辱的刀锋上,
生活在证明自己有理由活着和表明自己不配活着之间。”
如果焦虑是一种化学紊乱,
那它就像癫痫病人痉挛发作一样,
不需要感到抱歉吧?
《大西洋》月刊的编辑斯科特·施托塞尔小时候时常担心父母会离他而去:死死或者抛弃他。多年后,因为极度怯场,他躲在卫生间里,不去台上领奖。成年后,施多塞尔经常受到难以自制的神经紧张的困扰。他的新书《我的焦虑岁月》(My Age of Anxiety)以自己的经历为线索,追溯焦虑症在思想和文化上的遗留问题。他努力去理解焦虑的定义和内涵,并探究这种病症的含糊之处。
棘手的是,专家们对焦虑症的准确定义看法不一。来自《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的最权威的描述把焦虑症定义为持续六个月的无法控制的忧虑,并持续伴随以下症状中的三项或更多:焦躁,疲惫,注意力无法集中,易怒,肌肉紧张或“睡眠障碍”。
但事实上,所有这些症状似乎都可以用来描述整个人类的情况。
这是不是意味着焦虑症是一种妄想,是那些想把普通人的小怪癖说成病态的人编造出来的呢?施托塞尔不这么认为。
虽然焦虑症在历史上有过各种名称——古希腊人说它是黑胆汁,维多利亚时代的人说它是神经衰弱症,但是这个毛病由来已久。 焦虑症可能包括幽闭恐惧症、恐高症、高空恐惧症以及对奶酪的神秘恐惧;还可能有恐慌症、神经性胃炎和怯场。
不过与焦虑症的本质一致的是,焦虑的事大都没发生过,但需要注意的是:长时间没有发作不意味着安全,而是意味着迟到的危机。
施托塞尔追溯了一个在各个学科中经常出现的观点:焦虑从本质上讲是现代生活的产物。那种观点认为,我们天生不适合这种生活。因为我们的动物本性在现代生活的高要求中无所适从,我们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在焦虑中,施托塞尔有时忽略了他的假设所暗含的意思:如果焦虑是一种化学紊乱,那它就像癫痫病人痉挛发作一样,不需要感到抱歉。
需要感到抱歉吗?《我长久的焦虑》列出了各个学科过去和现在各种与焦虑有关的理论,令人眼花缭乱。在这个过程中证实了施托塞尔苍白的矛盾心理: 很多研究都明显没有结论。
▲焦虑症是一种妄想,是那些想把普通人的小怪癖说成病态的人编造出来的吗?
几十年的数据(不幸地)暗示母亲的行为和婴儿终身的焦虑水平有关。但是不清楚是因为养育方式还是因为焦虑的母亲把自己的性情遗传给了孩子。虽然研究已经找到压力适应力的化学根源 (其中一个根源叫神经肽Y;身体里富含神经肽Y的人好像不易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不焦虑和勇敢克服不是一回事。
这就引出了药物问题。施托塞尔什么药都试过,他秉承一贯的公正态度,提出了相反的极端论点:“外表精神病药理学”和“药理学加尔文主义”。支持第一种观点的人认为焦虑是一种可以矫正的失衡,但是很多药物的作用的数据比消费者以为的要缺乏说服力( 抗焦虑药似乎在中国不怎么“起作用”)。
施托塞尔在一个艺术家和作家的宴会上发现“他耳朵能听见的其他九个人”都服用过抗焦虑药。他解释说,他们不是机能失调的失败者,而是饱受赞誉的小说家和战地记者(那位战地记者焦虑的不是战场,而是编辑自己将要出版的书)。“也许,”施托塞尔温和地推测,“这些故事只不过证明作家都是疯子。”
也许吧。或者也许焦虑的性情不像有些人猜想的那样,是老生常谈的精神障碍。施托塞尔指出,有管理焦虑的人通常比那些无忧无虑、轻松愉快的管理者做得更好;他们考虑事情比较长远,不那么容易满足。
这种症状在极端情况下显然需要治疗。但是 界定什么是“极端情况”更难——也就是说,要如何界定在什么情况下,“自我”成了我们的障碍?
施托塞尔表示,我们仍然无法用科学找出这个界线。我们应该找这个界线吗?
“我生活在成功与失败、奉承与羞辱的刀锋上,生活在证明自己有理由活着和表明自己不配活着之间,”他写道。在他看来,不安定感是个问题。
但是对很多人来说,不管是焦虑的人还是不焦虑的人,不安定感听起来像一种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