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条子又名大半斤、拌面。作为新疆的看家美食,它柔韧细长,圆润滑爽,再配上色香味俱全的炒菜,风味独特。当你随便走进一家饭店,在食谱最显眼的位置一定能够看到“拌面”(拉条子)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词条。而拌面又会因为菜品的不同分为过油肉、碎肉拌面。在伊犁的汉人街,我在一家餐厅吃到过一种别具特色的拌面,叫酱菜拌面,其炒菜的原料主菜是酱菜,酱菜是在每年的夏天用笋子、黄瓜等时令蔬菜晒干水分,用烧沸放凉的醋制作而成。这种拌面酱香浓郁,别有风味。
当你走进餐厅,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窗外人来人往,室内播放着舒缓的民族音乐,随着跑堂师傅中气十足的吆喝声,立即就将人的思绪拉近到了地域特色浓郁的餐饮环境。当一茶碗冒着白烟的砖茶水在你面前散发出粗糙而温馨的香味时,后堂就传出了沉重而清脆地敲击案板的声音,这是技术娴熟的拉面师傅正在将一大把粗长的面剂子反复拉长,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旋绕,然后将面在案板上摔打,双臂配合协调,节奏沉稳,随着摔打次数的增加,拉条子的根数也在以几何倍数增长,变成粗细适中的拉面,再放入一口沸水翻滚的大锅里去煮沸,两三分钟后捞出来放在凉水里漂洗,装盘,拌上自己喜爱的炒菜,一盘拉条子就变成了美味。
拉条子就像当地人的茶和馕一样,一年四季均可食用,特别是在夏天,新疆的白天有十六个小时左右,而且炎暑难耐,其他食物都不如拉条子耐饿,吃上一碗拉条子,一天都不会感到饥饿,而且还可以消暑。
我第一次吃到拉条子是在32年前,那时候我刚来到新疆,在一个阿姨家,阿姨做了细长的拉面,炒了一盘带放有羊肉的柔软土豆丝,还有一大碗带汤汁的辣子西红柿,就着这两道菜,我吃了一餐无异于美味的饭食。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拉条子,而在那个年代,人们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最佳美食就是做上一顿拉条子。
在这里居住时间久了,我自己也学会了制作拉条子。拉条子的制作要经过和面、揉面、醒面和拉面四个环节。先用咸淡适宜的盐水和面,面以稍软为佳。揉面要不断地用拳头揣,这样可以使面变得均匀,有弹性。然后用一个盆子扣上几分钟,再将面切成条状,抹上一些清油,搓成直径一公分左右的长剂子,放在盆子或盘子里盘起来,上面覆盖一块湿布,十分钟以后就可以拉面下锅了。
拉条子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地域性的饭食,它具有一种浓浓的乡亲气息。这种乡情就像一根长长的的风筝线,一头是家乡的拌面,一头是远走他乡的游子的思念,无论走再远,飘得再高,都脱离不了这根线的拉扯。在一次出差中,他们带了马肠子,馕等耐存储的食物,离开家乡十多天,他们每天都以这些食物来充饥。初次坐坐上火车,他们乐观、幽默调侃的天性表露无遗,这也减少了他们的思乡之苦,可是没有一顿可口的饭菜可以食用,偶尔遇到一些清真饭店,饭菜因为吸纳了南方的口味而很难让人苟同,这又为他们增添了些许旅途的惆怅。
到了上海的第二天,我们从朝天门码头出发,走了几条街,历时三个多小时才找到了“新疆一条街”,在一家“伊犁饭店”,店主竟然还遇到了地道的伊犁人。店内播放着本土音乐,我们在异地他乡有宾至如归的快乐。我们一人一大盘拌面,按照新疆人吃拌面的习惯,我们还加了面,餐后喝了原汁原味的面汤。那一刻,一位同事眼里涌出了激动的泪花。
大凡从内地出差回新疆的人,第一件事必定是找一家清真饭店,美美地吃上一盘拌面,那一刻,心中才有感觉到踏实。我曾两次带领车队从内地回新疆,在甘肃以东的疆域行走,一路上几乎都是米饭和炒菜,总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而进入星星峡,我们就急不可耐地停车走进一家拌面馆。一盘拉条子下肚,听熟悉的音乐,听熟悉的乡音,心中那种激动和踏实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是了,是拌面,这种特有的味道接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