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第二届上海国际艺术品交易月再次成为全球焦点。“上海时间”、“上海地标”、“上海平台”备受期待。受疫情影响，全球大量艺术品线下交易接近“停摆”。得益于中国疫情防控阻击战取得的重大成果，上海各级艺术品交易市场得以率先恢复正常运转。进入秋季，众多国际艺术品机构开始关注。上海能否抓住机会，发挥优势，成为全球艺术品交易市场“风向标”？
一个月以前的9月23日深夜，朵云轩120 周年庆典拍卖会夜场在上海举槌开拍！这场线下拍卖，现场座无虚席，两侧及后排更是站满了买家。如此人气火爆的线下拍卖，在2020年，放眼全球，也实属久违。第一个夜场从晚上9点20分，一直持续到了24日凌晨1点。首件拍品竞价开始后，现场气氛一路走高。现场、电话、网络三方同时出价，节奏紧张、竞拍激烈。一改往日小众市场的格局，本次朵云轩夜场吸引来多年龄段、多层次的大批新兴力量入场竞拍。
（拍卖会现场正在竞拍弘一 行书横批《愿无尽室》30*99cm，属朵云轩旧藏）电话代拍员：“现在760万是您的。好的，840万，您的……920万！1000万您考虑吗？好的。（代拍员举牌报价1000万。）场内给您鼓掌了。现在场内1050万……好的，1100万……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好，恭喜，1200万买到了！”
弘一行书
纸本 横披
30×99cm
说明：朵云轩旧藏。
这场名为《云集—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的拍卖，共有60 件书画珍品。云集了弘一、吴昌硕、张大千、齐白石、陆俨少等诸多名家精品。深夜，弘一大师送给好友夏丏尊的行书横批《愿无尽室》，在现场以1300万落槌，创造了弘一手书斋名拍卖成交的纪录。随后，张大千的《松江轻航》以350万元起拍，经过激烈竞逐，被电话端买家以1200万买走。紧接着，海派画家吴昌硕的《千年桃实》又一路追高，在电话端由688号来自吴昌硕故乡安吉的买家以1667.5万成交，现场再次沸腾。
张大千 松江轻航
设色纸本 立轴
103×36.5 cm
说明：朵云轩旧藏。
（拍卖会现场正在竞拍吴昌硕立轴中国画《千年桃实》178.5*92.5cm，属朵云轩旧藏）拍卖师：“继续吗？1200万。委托有加吗？1200万。网络有加吗？1200万。688号出价1450万。是您的，谢谢，688号！”
吴昌硕 千年桃实
设色纸本 立轴
178.5×92.5cm
说明：朵云轩旧藏。
刘金旺是上海朵云轩拍卖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和团队从四月份就开始准备这次120周年的拍卖会，两个夜场的热度让他松了一口气。“可以说真正的夜场，这次应该算是有点破天荒的。从差不多（深夜）12点开始的。现在差不多已经3点多了，但是夜场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时间越来越晚，但是热情我觉得还是比较高涨的。一点钟、两点钟、三点钟都出了几个一千多万的拍品。包括刚刚三点多钟的时候，还出了一个三千多万的一个拍品的成交。”
本该在24日结束的朵云轩120周年拍卖会，因为买家的追击竞价，一直持续到了25日凌晨4点。两天14个专场，办理了630多张竞拍号牌，总成交6.89亿，诞生了9件千万级拍品。这是朵云轩单届拍卖会千万级拍品最多的一次。其中，最后一场《云集——中国古代书画夜场》成交率高达100%，有多件拍品溢价十倍以上。文征明《临宋四家四律诗行书卷》以3450万拍出了全场最高价。
文徵明临宋四家四律诗行书卷
纸本 手卷
31×223cm
说明：朵云轩旧藏。
郁静瑜是两个“云集夜场”的拍卖官，现场的热情和拍品竞价的鏖战让他有些体力不支，最终在最高价到来前，替换拍卖师。他也满足地下场休息了。“场上特别是很热烈，人也很多，应该说在疫情以来，是最好的一场。也是比前几年低潮的时候，有好的表现。特别是夜场，有很多，你像弘一的一些作品，都过千万了，真的是很振奋。朵云轩也是一个120年的老字号，它的积累积淀是很深的，所以它的拍品就会吸引很多买家，包括全国各地、世界的，都会有。”
朵云轩的两个夜场拍卖为什么如此火爆？原来，行家们早在预展时就发现，两个“云集夜场”将有一批朵云旧藏入拍。而最终，超过千万成交的字画，大部分也都是曾经深藏大库里的朵云旧藏。“朵云旧藏”四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中国字画收藏“江南艺苑”的金字招牌，在众多藏友心里，这四个字几乎可以等同高货、真品。120年前笺扇店起家，两个甲子，上万件大库珍藏，是几代朵云轩人与艺术、收藏界名家交好，不惜重金抢救、庋藏民间文物的传承。但是，兼顾文物保护和企业经营发展，怎么用好“朵云旧藏”，却是一个难题？
关于大库的妙论，上海朵云轩副总经理郑名川一直记着前辈的教诲：“你如果一直封闭，就变成博物馆。像我们前辈说的，朵云轩的库存就是一个蓄水池，肯定是要有进有出的，你光出不进肯定也会枯竭的，你光进不出，你的资金链可能也会断掉。好的一个结构肯定是一个活态、活水。”
了解“朵云旧藏”的实力，可以从“大美朵云——朵云轩120周年珍藏精品特展”中，一探究竟。120件展品，书画、碑帖、印谱、杂项一应俱全。有马麟宋画图册《古涧寒梅》、王铎三米多高的高堂大轴巨幅对联、吴门才子文征明的绢本画《玉兰小景轴》、徐悲鸿1942年秋天题有“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纨扇仕女图》、张大千海内第一无上精品的《番女掣厖图轴》。此外，更有上世纪70年代朵云轩花5元收入残破旧画，后交上海博物馆修复、重裱，最终重现光彩的海派名家虚谷传世精品《松鹤图》。而展出的《十钟山房印举》和《丁丑劫余印存》分别代表了古玺印谱和流派印谱的最高成就，堪称印谱双璧。郑名川说，这次选择作品还是以海派精品、江南吴门这些精品为主。整个政府层面，还是希望这些文物能活起来。大库里面的很多藏品，也是一种活态的流转的。比如说，它是木版水印的底本，也是做出版的一些底本。它们是伴随着经营，积累起来的！朵云轩其实还是文商并举的，以商养文。
除了充当底本，朵云旧藏还长期为故宫、中国美术馆、中国历史博物馆、上海博物馆等机构的主题展览，调拨字画、碑帖、信札。120周年，在晒家底的同时，朵云轩又开始率先布局，如何发挥大库优势，在国际艺术品交易的二级市场抢占一席之地。“从我们1992年的公司成立，到拍卖的第一锤敲响，到现在已经有28年了，还有两年我们也就30年了。在国内来说，我们是一家比较老的拍卖公司。”大库珍藏为刘金旺养了一双明辩字画技艺高下的慧眼，也让他见证了中国艺术品拍卖业的初创和发展。
为朵云轩敲响中国艺术品拍卖第一锤的，是海派名家谢稚柳先生。1993年，中国内地第一场艺术品拍卖，众多买家购票入场，高朋满座的盛况至今还是业界美谈。但鲜为人知的是，1991年、1992年，大库增量不能持久保障，老一辈朵云轩人有了危机感。引入拍卖，才能解决货源和营收的双重难题。第一场拍卖，155件拍品，除了荣宝斋的支援，有100来件就是朵云旧藏。这些拍品原装旧裱，来路正，品质好，都是难得一见的新货，一下就成了拍卖场上的宠儿。大库给刘金旺定心的同时，也在提醒他，要在征集拍品和客户服务上多下功夫。“一家拍卖公司的好坏，还是要看你的拍品。如果拍品征集的质量好，当然会吸引一大批的客人。艺术品拍卖公司也是一个特殊专业，所以说你要有一个很强的专业能力。一家拍卖公司面对很多客户，那么你必须还要有对客户的服务意识。”
当前，上海艺术品一级市场方兴未艾，作为二级流通市场的拍卖市场，从朵云轩120周年拍卖开始有了明显向好的苗头。艺术品市场不符合“一价定律”。优质藏品在交易重镇，交由知名拍卖行上拍，价格常常最高。受新冠疫情影响，2020年3月，海外艺术品拍卖销售额与2019年同期相比下降了75.8%。全球拍卖行共拍出价值2.276亿美元的艺术品，低于2019年3月的9.393亿美元。总的来看，全球艺术品春拍销售额暴跌7成，平均价格缩水，藏家囤积作品。反观国内，近年，大量高端过亿的中国字画在中国拍卖市场上，被疯狂争夺。这背后与宽松的货币政策有关。资产配置需要高收益，能够保值、增值的产品。在追逐文物价值、经济回报的过程中，文博机构、大企业家、金融资本各取所需。2020年，是上海“国际文化大都市三年行动计划”蓝图的收官之年，一系列政策便利，回应的是交易主体和市场需求。从2012年至今，上海的艺术品交易以每年9%到17%的增长率领跑全国。浦江两岸成规模的美术馆、有国际影响力的艺术展、全世界艺术家群体的自然集聚、国内外知名拍卖行的稳定客户、长三角高净值人群的汇聚、国际化大都市完善便捷的配套服务……上海已经具备“国际重要艺术品交易中心”的先决条件。发挥本土优势，整合上下游要素资源，构建专业、成熟的艺术品产业链；上海形成千亿级艺术品产业规模，迈向下一个世界重要艺术品交易中心，指日可待。
（看看新闻Knews记者：陈瑞 朱晓荣 编辑：殷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