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萧瑟,一位贵公子不顾仆从的劝阻,从腰间取下自己的佩剑,挂在墓旁的柏树上。他眼神中透出无限落寞,又有一种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的欣慰。
季子挂剑
这位贵公子是春秋时期吴国国君寿梦的小儿子,名叫季札。因为他被分封在延陵,人们也尊称他为延陵季子。此时他正在出使晋国归来的途中。
我们把时间推回到几个月前。当时季札奉命出使晋国,途经徐国。徐国是个小国家,位于吴国与齐、鲁、宋几个国家之间。徐国国君虽然年事已高,但听说素有贤名的季札途经自己的领地,还是亲自设宴款待。主宾欢饮之时,徐君对季札腰间的佩剑十分喜爱,忍不住看了又看。但佩剑乃是当时贵族身份的象征,更是一名外交官的“标准配饰”,因此徐君也不便向季札索赠,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再看季札,似乎浑然未觉,再三举杯感谢主人的款待,并祝徐君长寿安康,心情十分欢愉。主宾宴罢,季札便辞别徐君,出使晋国去了。
季札完成使命后,乘车归国,,仍要路过徐国。其实他早已看出徐君很喜爱自己的佩剑,这把宝剑乃是天下有名的宝剑,在吴国属于“国宝级”的重器。季札对这把宝剑十分喜爱,因此出使北方大国晋国时特意佩戴着,以示对晋国的尊重。
在徐君看中这把宝剑时,季札就决定将宝剑赠给他。只因使命在身,不便马上脱手相赠,所以决定回来时将宝剑送给徐君。
可是,这次迎接季札的是一个年轻的国君——他告诉季札,自己的父亲在季札走后不久就病逝了。
季札感到很遗憾,但他没有犹豫,把自己的佩剑解下来呈献给新徐君。这时,季札的随从纷纷劝阻他:“公子,使不得啊,这可是咱们吴国的重宝,天下无双的名剑!怎么可以轻易送人呢?”
季札态度坚决地说:“这怎么能说是轻易送人呢?先前我途径徐国时受到款待,徐君看到此剑,心悦之而不敢言,当时我心里就把此剑许给他了。可我肩负使命,没办法立马献给他,于是决定从晋国回来以后再说。现在,我岂能因为徐君已经死去就反悔呢?这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心吗?因为吝惜一把剑而去做昧心事,那还算是大丈夫吗?”说罢,把宝剑给徐国新君呈了上去。
徐国新君推辞说:“十分感谢季札公子的厚意。不过,先君生前从未提及此事,请恕寡人不敢接受您的惠赐。”季札见徐国新君固辞不受,于是将宝剑挂在老国君陵墓旁的柏树上,带着随从离开了。
季札挂剑而去的事很快传开了,徐国人都很感动,专门作歌一首称赞他:
意思是说:“延陵季札公子啊,你不忘故交多么高尚;解下价值千金的宝剑,挂在我们国君的陵墓旁。”
季子挂剑台
季札说:“吾心许之矣,今死而不进,是欺心也。”一个“吾心许之”,带给我长久的触动和震撼:君子的信义是跨越生死的自我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