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陵、华山之巅、秦岭深处……这些看似与音乐会无关的胜地，都可以变成西安交响乐团的舞台。疫情期间，在剧场一度关闭停摆的日子里，乐团没有等待，他们用一场场精彩的线上策划为古典音乐开辟了更多新的可能。“拥抱改变”，是这支年轻乐团的逆风翻盘的秘诀。
直播不是搞噱头的“行为艺术”
山峦起伏，绿树葱郁，牛背梁上，飞出了门德尔松的《赫布里底序曲》。
“中华祖脉 秦岭之声”云上系列音乐会之“牛背梁回响”演出现场
7月19日，西安交响乐团“中华祖脉 秦岭之声”云上系列音乐会的首场演出走进了位于秦岭腹地的牛背梁国家森林公园。在此之前，乐团还曾登临华山之巅，探秘秦始皇陵，云海深处和文物侧畔皆可奏乐。疫情期间，不一般的跨界碰撞很快让西安交响乐团火出了圈，乐迷们爱称它为“整活乐团”。
剧场尚未完全解禁的当下，线上演出层出不穷，但大多停留在剧场中，像西安交响乐团这么“兴师动众”的很少：牛背梁最近阴雨连连，乐团必须带上雨布和雨衣；华山陡峭，得用缆车运送乐器，山顶大风吹得乐谱乱飞，平时在户外固定谱子的磁条抵挡不住，只能改用橡皮筋这种“土方法”；在秦始皇陵和其他博物馆里演出，灯光必须调试到国家规定的范围内，声音也不能超过游客最多时的嘈杂程度，选用的乐器都是柔和的弦乐和木管……
牛背梁多雨，乐团提前了带好雨布和雨衣
质疑的声音是存在的：这样的音乐会画面的确养眼，但会不会有形式大于内容之嫌？“我们是职业的交响乐团，真演是传统。”西安交响乐团品牌总监曹继文表示，收声始终是云上音乐会最为重要的考虑，为此，乐团从国外调运了最先进的设备。牛背梁和华山都存在场地空旷、不规整的问题，声音容易“散”，乐手的座位不好摆放。演出前，乐团在广场和剧院里1：1复刻了演出环境。曹继文曾五次爬上华山，技术团队去的次数更多。山顶频段复杂，对无线电耳机等设备有干扰，许多参数只能在现场一次次进行调试。
曲目方面，乐团也花了很多心思去设计。比如谈到华山之巅，人们总会想起浪漫潇洒的“华山论剑”，因此，谭盾为电影《英雄》创作的音乐、豪迈苍凉的华阴老腔就被收入了这场演出；秦岭有“中华祖脉”的美誉，在这里唱响《我的祖国》，歌声伴着万里山河，那种涤荡胸襟的豪迈壮阔，是剧场中难以体会的。
普及古典音乐必须转换思维
“我们要让更多的人爱上古典音乐。”像所有的古典音乐从业者一样，西安交响乐团也有着普及这门艺术的情怀和热忱。2013年，乐团成立的第二个年头，他们尝试着走出音乐厅。大雁塔是西安的标志，也是人流量最大的空间之一，乐团每年在大雁塔北广场举办户外音乐会，把剧场中上演的那些大部头经典作品免费搬到几万观众面前，已经连续坚持了六年。
云上音乐会的“跨界”，也在意图拓展古典音乐所能触及的人群外沿。网上的各种演出实况浩如烟海，柏林爱乐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等顶级“天团”的录像比比皆是，一支年轻的国内乐团该靠什么去吸引观众？“我们不能把音乐厅的现场体验原封不动地搬到线上，能不能搞点儿新的花样，比如把音乐会放到博物馆或者自然风光里？也许这个观众对音乐不那么感兴趣，但听说有这么一场音乐会，他就会好奇，一下子就能出圈了。”
“云上国宝音乐会”走进秦始皇陵兵马俑
特殊时期也给了乐团大胆去做的可能。若是平时，西安各个景点人流如织，想在这里做音乐会非常困难，但现在，许多存在于大家脑海中的设想可以变成现实。疫情对演出行业来说固然是莫大的“危机”，但曹继文相信，“‘危’的背后还存在着‘机会’。艺术生命是有限的，艺术家最好的状态只有那么一二十年，得想着法让他们去演出。乐团也需要生存，我们不能这么等着疫情过去。”
自成立之初，即便有政府的扶持，西安交响乐团还是在走“从市场拿钱”的路子。“疫情期间，转到线上可以拉赞助，合作方出不了钱就出力。”乐团也在试水网络付费直播。虽然第一次只卖出了97张线上演出票，曹继文却觉得这个数字没什么可避讳的。万事开头难，付费直播是尚待开发的空间，迈出了第一步后，还需要长期的培养和深耕。
直播和短视频时代的来临形塑着人们的观赏习惯，抖音、B站上的各种小视频也是西安交响乐团的吸粉利器。“千万别学中提琴”用乐手的吐槽普及了这件鲜少被观众了解的乐器，“当乐手知道自己要在华山上演出时……”则用三句半揭秘了这场音乐会幕后的辛苦不易。目前，西安交响乐团在B站投稿了99个视频，每个作品时长一分钟左右，节奏紧张，幽默风趣，被弹幕刷满了“哈哈哈哈哈”。一边是古典音乐自带的“高冷”光环，一边是网络平台上生动真实的烟火气，两者之间的“反差萌”，总是让大家津津乐道。
“年轻”是人们常常给予乐团的评价，他们成军八年，平均年龄不到30岁，作为国内乐团的后起之秀，正是需要更多人进一步了解的时候。曹继文和策划团队在小视频上用去的精力可能要远远超出其他乐团，他们仔细撰写了每一期的脚本，还向专业的短视频团队请教过，乐手也都在排练之余非常配合拍摄。“我们要拥抱改变。几百年来，古典音乐一直在自我更迭。顺应时代的需求，我们才有足够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