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亦上前,给她使了使神色,示意她听门主的,先进府再说。
她知道左相没有进一步处置她是看在宋子亦的面子上,若她进一步惹怒左相的话,恐宋子亦也保不住她。何况剑圣门门主在此,她确实是胡来不得,做了种种细想,她才不情不愿地随他们进去了。
“哎哎,抬进去了,相府真死人了?”
“这女尸能从正门抬进去,身份不一般啊!”
围观百姓还在小声议论,相府的大门却“砰”地关上了。
只听管家对着人群斥责:“看什么看,都散了。”
散开的人群里,没人注意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开。
片刻后,黑影去了皇宫复命。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圣上与太子殿下正在栾殿对弈,案几上茶香袅袅,四周丝竹之乐悠悠绵绵,父子二人面上皆是祥和。
太子举棋刚吞下一子,侍卫高俅就神秘兮兮的在太子旁弯身耳语。
太子听后神色大为振奋,屏退司乐,他忙对圣上礼道:“父皇,儿臣已经将大礼送过去了。待剑圣门门主查明他苦苦寻找的女儿是惨死在左相手中,想必师徒必定会反目。”
“左相能到现在,绝大多数依靠的是剑圣门的势力与地位,一旦剑圣门与他隔阂决裂,那么,他就别想有现在这么好过!”圣上老谋深算的眸中划过一丝阴狠。
“父皇昨日可有试探到剑圣门门主的口风?”
“此人淡泊名利,心性高洁,恐不好拉拢,你可以再试试,若能得到剑圣门助力,我大盛必将能傲视四国。”皇上手中的黑子落了下去,棋盘上的局势瞬间转化。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太子恭敬一礼表示着决心。
相府,四门紧闭。下人们在陆续准备灵堂事宜。
剑圣门门主捻着铜锁,坐在主位上一脸沉重悲痛。
“恩师,这、怎么一回事?”左相蹙眉疑问。看恩师神色,似乎与这女子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切关系,莫非……
他神色紧接着一变,看向棺材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剑圣门门主暗叹了口气,主动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剑圣门,秀奇峰。
云雾缭绕下,众弟子正在辛勤练剑。一白衣弟子面色沉重地一路碎步快走,不禁让人猜测,剑圣门发生了何事?
白衣弟子进了议事厅,议事厅里年过五十的门主正在与其它三位师尊议事。
“弟子拜见门主,拜见三位师尊。”白衣弟子面色虽急却还是恭敬行礼。
知门主有事,其他三位师尊纷纷起身,离开大殿。
“何事?”门主虽年过五十,却依然气如洪钟,目光精烁。
“禀门主,方才有人弹射来一张纸条,请门主过目。”白衣弟子躬身呈上。
门主接过一看,脸色瞬变。
“你可曾看清是何人弹射而来?”
“弟子未曾看到人影。”
门主双目微沉,眸光中似有甘霖。十六年了,他苦苦寻了十六年不得结果。没想到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还等来了幺儿的消息。
剑圣门虽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人人敬仰。可他心里一直有一块心病,那就是十六年前,他带着六岁多的幺儿去信城游玩,突然路边客栈走水,熊熊大火中有人被困,为救人性命,他奋不顾身闯进火海而将幺儿留在路边等待,待他救人出来,幺儿便不见了!
他寻了十六年,也自责悔恨了十六年。现在有人告诉他有幺儿的消息,他如何能不激动?
“门主……”白衣弟子有些担心。
“无事。”门主拂了拂衣袖,又恢复了泰然自若,“本门主要出趟远门,一切事物交由三位师尊代理。”
不管这上面的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前去一趟。
“也就是说,这具女尸——是您的千金?”宋子亦聪明的猜了出来,指着棺材不可思议。
“是的,没错。她的容貌与我过世的夫人极为相似,又有铜锁在身,应该不会错,可惜,老夫还是来迟了。”门主垂敛着双目,里面盛满了伤痛。
杜紫若听完,整个人都呆了,傻愣愣的站在那如遭雷击,她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是剑圣门门主的女儿?
她惊愕地看向剑圣门门主,目光晦涩不明,又有淡淡的惊喜,原来,他就是她爹爹。
她的爹爹武艺高强,德重天下。
真好!她默默幸庆,老天有眼,她总算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她再也不是孤儿了。
“你怎么了?”宋子亦注意到了她黯然又惊喜的神色,虽然她掩藏的很好,但他还是看出来了。
“没事。”杜紫若低头苦笑一声又很快抬眸,眸底一片风平浪静,压根让人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恩师,弟子请罪!”左相忽的跪拜在门主面前,一脸的沉重。
“请罪?请的什么罪?”门主被他这一举措弄的莫名其妙,忙扶他起身。
“因为这女子便是死于左相之手。她本名叫初七,乃隐杀阁的绝杀,奉阁主之命刺杀当朝左相,奈何技不如人,最终惨死在万箭齐发之下。”
杜紫若踱了出来,声严色正的陈述了一遍事实。
门主震惊,声音略带嘶哑的问左相:“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她确实是死在我的人手里。”这一点他无可辩驳。当日过招时,突然出现了大量御林军,众所周知,御林军在他的管辖下。
门主摆摆手,沟壑的眉眼润了润,昔日奕奕的神采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的他就是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
“你没错,她杀你,你自然要还手,这是正当防卫。是老夫命薄,无缘父女情。”门主沉痛的闭了闭目,呼出的气息沉缓悲凉。
杜紫若心下一阵紧缩,心里跟堵了棉花一样难受。她特别想上前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女儿,可是,她要怎么开口?
她已经死了!
初七已经死了!
她现在占有的是别人的躯体,她叫杜紫若。
喉间渐渐发涩,或许,这是老天故意安排的罢。
“小贼,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子亦略微担心的看着她。
杜紫若默不作声,只是摇头。
“恩师,我猜这一切肯定是有人预谋的。初七是死在我的人手里没错,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又不是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