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初恋的温馨用一个精致的琉璃盒子盛装,等到青春过尽垂垂老矣的时候,掀开盒盖,扑面一股热流,足以使我们老怀堪慰。
———林清玄
世上有许多美好的事物都可以封存起来,慢慢酝酿,细细品尝,比如爱,比如温暖,比如——秋意。
每一个季节都有它的美,然而,季节更迭,岁月无痕,有些东西在悄然流逝,当你看到它盛大的来临时,说明它已经要走了。知道秋天来了,是晨起时看到玻璃窗下地板上斑驳明亮的阳光,是走过公园时闻到了桂花幽香,是集市上五彩缤纷的瓜果。
果香飘飘的时节,买来新鲜的果子,做了蓝莓酒和黄桃酒。切开一个黄桃,发现它的心是红的,我一下愣住,猩红的桃核像鲜血一样浸染了果肉,吃了那么多黄桃,怎么没有见到过一个红心的,偏偏今天做酒时碰见它,它是要让我把它的火红的热情一起酝酿封藏了吗?
我用刀小心翼翼起下来果肉放进玻璃罐子,放进去少量雪梨冰糖和枣花蜜,最后倒进高度米酒。封上盖子,我拿着桃核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血红的桃核躺在我的手心,感觉它是一颗噗噗跳动的心脏。
关于桃核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作家贾平凹小时候得到了奶奶给的一个桃子,吃完桃,奶奶让他把桃核含在嘴里做个梦,第二天醒来把这个带着梦的桃核埋在土里,让梦发芽生长。小贾平凹照做了,后来,他走出山区去求学,再后来成了作家,直到奶奶去世那一年,他回到了那个埋着梦的桃核的山村,那是一个飘雨的春天,在奶奶的院子角落,儿时的梦的桃核长成了一棵小桃树,开着粉嫩的桃花的小桃树在风雨中摇曳……多么美好的故事,梦是可以种在土里的,梦是可以发芽生长,梦也会开花结果的!
我也把这颗有缘的桃核种在阳台上的花盆里。这样,明年春天的时候,猩红的桃核也能长出一棵绿色的梦了。
适逢多事之秋,几多悬而未决的俗事扰得心绪不宁,今已尘埃落定,才又有了心思酿酒。宋人有诗: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永远那么清静,不可以永远只活在自我的世界里,为了生存,总要与社会生活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实凡事并不一定要有一个好的结果,无论好坏,只要有一个好心态接受,稳妥踏实地活着,拥有一份闲心情做喜欢的事便足矣。
喜欢做水果酒,是因为它们的颜色好看,悦目赏心。再有,水果在发酵的过程中把酒的辛辣浓烈淡化了,不仅喝着香甜味美,水果里的维生素、花青素等溶解在酒液里,既有益健康,又美容养颜。最享受的,还是当精心酿制的酒出坛后,邀约三五情趣相合之友,择一良辰美景,浅斟慢饮。如果没有人分享,这世上再美好的东西于我来说已然了无意义了。
做着酒,听着美妙的音乐,内心的冰块一点点融化,每次做完酒,心情忽然就好起来,觉得生活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儿等着去做,内心温柔如水,愿意用最柔软的心意去对待每一个人。做酒和养花种草一样,是可以治愈的。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把秋天的味道装进坛子里,封存起来,让它慢慢酝酿,等到秋天过去,再打开坛盖,细细品尝,在回味里,便拥有了整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