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玉一下怔住,冬雪何时对他这么笑过,这神识蛊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一蹙眉,凝了一把飞刀,便朝着冬雪打了过去,随即大喝一声,
“你究竟要如何?藏头藏尾的算什么本事?来跟我打一场,不是要报仇吗?不是想杀了我,替你死去的父皇,母后报仇吗?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任你来杀。”
一阵粗砺的笑声自他身后响起,“哈哈哈,我还以为月公子怎么样也会怜香惜玉啊,想不到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想要,而得不到的?我还真是想不出。”
月溪玉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可笑。这世上我最想的,就是要亲手杀死你。”
月溪玉头也没回,左手的降魔杵便朝着声音的方向掷了出去,白雾团团散去,星辰峰的峰顶又显现在眼前,皑皑白雪中那一席金袍依旧迎风招展,吕倾书仿似站在峰顶,从未转身,而降魔杵却不知去向。
冬至也自白雾中解脱,寒霜已经出手,直刺向吕倾书,寒霜剑行至空中,停在了吕倾书背后一尺处,颤抖着剑身,再无法前进半步。
月溪玉随收了剑,又凝了一枚降魔杵,自玉壶中引渡了一团内力,倾注于降魔杵之上,全力将那降魔杵朝着吕倾书打了过去。
吕倾书望着降魔杵飞来的方向,轻轻哼了一声,衣袖一抚,那降魔杵便改变了方向,直直射进他脚下的岩石里。
冬至也不再跟他客气,持剑上来,与那吕倾书战到一处,冬至那几日在加朗庙里跟贡朗对战,也略懂得一些恩朗的武功路数。
他如今看吕倾书出手的招式,倒有几分恩朗的武功模样,那十指爪尖,带动周身元气,时时不忘护住自己周身,却总在对方不停寻找他破绽的同时能迅速反击。
无论月溪玉手中的降魔杵,还是寒霜剑,都难以在他周身防范紧密的情况下,占到半分便宜。
眨眼间过了近百招,二人被吕倾书逼得直退到山峰边缘,下边便是流风湖,此时站在崖边,能听到流风湖畔铿铿锵锵的打杀声。
月溪玉转脸望了一眼冬至,眼中掠过一片蓝光,冬至朝他一点头,二人很默契地一起跳将起来,跃过吕倾书的头顶,落到星辰峰的另一端。
吕倾书十根如利刃般的金色手爪瞬息而至,月溪玉自玉壶中一摸,掏出一把飞针,朝着吕倾书撒去,而冬至此时的寒霜剑也出了手,在吕倾书头顶织就一张密密的网,那飞针眼看着朝吕倾书的面门而去,吕倾书不得不抬手抵挡,他一抓间,那银针被打为二路,一路被撞回,朝着月溪玉的面门打来,而另一路,却落在了他的脚下,
未待他喘息之际,寒霜剑织就的剑网再次向他压了过来,吕倾书伸手向空中一抓,便径直破了寒霜剑的阵势,躲过了飞针和寒霜剑,跳至岩石的另一边。
但看似已经落地的飞针,却在此时贴着地面迅速移至吕倾书的落脚处,那飞针扑一落地,竟迅速膨胀,瞬间在岩石被雪覆盖的地面上长出一团团棉絮,蔓延至吕倾书脚下,缚住了他的双脚。
吕倾书想要拔脚再战,然而那丝线肉眼可见地迅速生长,越缠越紧,直将他双脚困在岩石之上,一步也动弹不得。
原来月溪玉自玉壶中掏出来的,不是他用水凝的冰针,而是他的师伯姬梦岚的“铁心蛛丝”,这蛛丝虽不致命,但被他缠住,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蛛丝顺着吕倾书的脚底一路向上,将他缠了个严严实实,如今不管他的利爪如何厉害,都被蛛丝牢牢困住,丝毫动弹不得。
冬至收回寒霜剑,长长嘘了口气,刚才他掷出寒霜剑,吸引吕倾书的注意力,又用尽全力移动铁心蛛丝的银针,真是怕一个不小心被吕倾书识破。
好在,吕倾书被月溪玉的银针吸引,又被倒头而来的剑网笼罩,没留意脚下,才算将他困住,否则他们二人还不知与他打到何时。
被蛛丝团团缠住的吕倾书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接着便是一股内力自那蛛丝向外扩散,欲要挣脱蛛丝的束缚,奈何这铁心蛛丝是姬梦岚毕生的心血,无论是韧性还是延展度上都很是强韧,就算是神识蛊,也一时没办法挣脱。
蛛丝隔绝的不只是功力,还有神识蛊擅用的幻术,吕倾书被捆了个结实,只能乖乖站在那里。
姬梦岚走时不仅送了冬至地契和凤簪,还送了他这把“铁心蛛丝”,冬至一直觉得自己用不上,便送给了月溪玉,没想到此时却帮了他们的大忙。
月溪玉一步挪到吕倾书面前,大喝一声:“神识蛊,快些让蛊人军团停止进攻。”
那吕倾书一听,不由得一阵大笑,因为被蛛丝困住,听那笑声闷闷的,接着那粗砺的喊声自那蛛丝中传来,听着嗡嗡直响,令人牙根发麻。“除非杀了我,否则别想。”
冬至持了寒霜剑走向前来,“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只见寒霜剑蹭蹭划开了吕倾书脖子处的一片蛛丝,正要切下去时,那蛛丝里的吕倾书精砾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转而脆声喊了一句“二哥。我好难受啊。”
冬至握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三弟,是你吗?三弟?”
冬至知道神识蛊占据了吕倾书的意识,之前有夏雨的例子在那,他听到吕倾书的声音,再恍然间一下清醒,这是吕倾书的身体,要是砍了他的脑袋,吕倾书也就死了。
那寒霜剑在吕倾书的脖颈处一划,刺破了一圈蛛丝,却没有压下去。月溪玉凝了一柄剑在手中,望着冬至收回的手,也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只是下面的打斗声依然不绝于耳,冬至下不去手砍吕倾书,月溪玉也是一样,无论如何,吕倾书也是冬至的至亲兄弟,虽然变成这副模样,他也不想让冬至看着他身首二处。
而神识蛊,若不是砍了脑袋,又如何取得出?又如何阻止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