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把霍明唤过来,我就不信了,反了他了。”司马笑坐在新起的司马府的大堂怒气冲冲对手下说。那手下赶忙奔出府门。
司马笑就搞不懂了,雪城本来就是父亲的,本来就是司马家的,南宫欢让他司马笑继续做雪城城主名正言顺,但是竟然让他的护卫霍明来执掌雪城的三千城卫,又让霍明直接听命于南宫欢,就莫名其妙。但是我们司马府的一个家奴,哪怕成了城卫首领,还是家奴。
刚回到雪城,司马笑就派驻了侦骑于北疆冰山下的羌戎老巢,今天所有的消息都明确了羌戎目前在冰山下并无精兵。上次河驿角战后,羌戎元气大伤,冰山下的老巢已无能用之兵,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收付北疆的最佳时机。
司马笑立刻传令霍明筹集粮草、训练兵伍,以备以雪城之力发兵羌戎。没想到那家奴竟然完全不理会他的命令。他这是翅膀硬了?连谁是城主谁是主子都忘记了?
“城主,请谅解霍明的职责,城卫军队调拨直接听命大燕君主,城主无权直接军队调拨,如果城主真的要奇袭羌戎也应请命我主。”霍明赶来跪于堂前,“何况,霍明也探查过羌戎虚实,如今羌戎老巢虽然无精兵痕迹,但是羌戎和漠北一直同气连枝,如果我们贸然出击必然深陷战火甚至可能招致大败。”
“你,你不要开口闭口君主、我主,别忘记了你还是我司马家的狗。”司马笑大怒。
“请恕霍明不忠,羌戎和黑涯杀司马庄城主,我皇力挫羌戎、诛尽黑涯,替司马庄城主和被杀的江湖正道讨回了正义,我这条命愿意跟随我皇,恳请少城主能够体谅霍明的一番心愿。”
“好,好啊,霍明,如今有了硬靠山,马上尾巴摆摆就跪舔上了。行,行,你走。可是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可别后悔。发兵羌戎我自会奏明南宫欢,你就等着吧。”
霍明站起拜首退出大堂。
“啪~”司马笑把几上的茶杯一扫落地。
......
风城城主府。
“司马城主能光临寒舍,我风海子三生有幸,谨以薄酒祝贺世子执掌雪城,我们风雪两城再续深情。”一身紫袍、绣着四爪金蟒的风城城主风海子举杯过额敬向司马笑。
司马笑慌忙站起,举杯连连谦让:“城主邀约,晚辈不敢不来。本来早就该拜访风城主,晚辈怕年少唐突,不敢擅自来拜。凤伯伯不嫌弃小侄唐突就已经让小侄喜出望外了,哪里还能让城主敬酒。”
风海子精眸闪动:“贤侄过谦,自古英雄出少年,当年你父犹在之时,英雄盖世,风海子就已经倾慕崇拜,本就欲把小女配于贤侄为妾,如今司马庄城主英年遗世,如果贤侄不嫌弃小女丑陋,不怪老夫愚鲁,老夫想重提此意,不知道贤侄意向如何?”
司马笑慌忙拜倒,“风世伯,您太抬爱我了,家父已仙游,您就是我的长辈,但听您的差遣。”司马笑早就知道风海子有一女,方十四,出落得国色天姿,自己父亲在世时,尚未听说许配于我,如今忽然提出此议,无事献殷勤,恐必有妖孽。但是自己如今好歹也是雪城一城之主,他许配女儿于我,对他自己自然也无限好处。
“贤侄快请起。”风海子赶忙拉着司马笑胳膊扶起。“如此就是一家人了。得婿如此,老夫可告慰平生了。”身向仆役,“快把纪雯叫到席前。”仆役拱手退去。
“小婿得岳丈抬爱,真是粉身碎骨也无以报答岳丈的栽培。”司马笑曾有耳闻风海子有等女长大准备嫁入深宫配于慕容广为嫔的想法,空穴来风,如今又许配于我怕不是那么简单。司马笑虽方十六,司马庄在时飞扬跋扈惯了,但是并不傻,官场的尔虞我诈并没有少听说起过。
风海子对司马笑的言谈似乎非常满意,摸着胡子,不住点头。
少倾。
一少女低眉碎步走到席前,盈盈拜下,高鬓乌发垂落耳旁,虽年月不大,但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无限春光自芳华。
司马笑忙离席拜下。
“纪雯坐下来,司马城主不是外人。”
司马笑忙略移开木椅,伺候纪雯坐下。
“城主折煞雯儿了。”风纪雯慌忙坐下,低眉垂目。
“雯儿,你看司马城主如何?”风海子询问风纪雯。
风纪雯忙抬头,望向司马笑。
真是一个沉鱼落雁啊,那凝脂如玉的皮肤,姣好迷人的脸庞,会说话的弯弯大大的眼睛,如朱丹的柔唇。司马笑仿佛看呆了。
“司马城主人中龙凤,英雄少年就担一城之责,家世渊博,又如此...俊朗,纪雯......纪雯不懂怎么说了,让城主见笑了。”风纪雯柔柔低语道。
“为父把你许配于城主,纪雯你可愿意?”风海子柔柔问到。
“一切但听父亲大人做主,小女无不遵从。”风纪雯又低下了头,满面红晕,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知小女可还配得了贤侄的英雄盖世?”风海子转头问司马笑。
“岳丈太过谦了,纪雯小姐才名四扬,闭月羞花,我只怕辜负了岳丈的抬爱。”
“如此我就不见外了,定个佳期,定下秦晋之好。”风海子大笑。
......
在风城城主府也盘桓数日了,司马笑也要回雪城筹备迎娶大事了。
当夜在风城城主府的后堂,风海子和司马笑把盏言欢。
忽然风海子脸色黯淡下来,甚至眼有湿润。
“岳丈,你可有心事?如担心纪雯嫁入雪城,岳丈自可安心,我司马笑必待纪雯如天尼神母,不会让她丁点轻忽。”
“贤婿,误解了,我自然相信你的真心。只是思来我这风城城主位不久矣,心生栖慌。”
“岳丈何出此言,您贵为一城之主,麾下万余精兵,谁敢对岳丈不利。”
“贤婿,你太高看老夫了。不知你可有感,当今圣上对我多方苛刻,我虽百般低头做人,奈何他并不领情。前几月我奉上宝剑,结圣上的欢心,想不到圣上转头就送到风浪阁。上月我连兵权都被收回,怕祸事不免了。”
“怎么,连岳丈的兵权也被收回?”司马笑想不到连风城的城卫兵权也归到南宫欢他自己的统领中。
“月城本就没驻军可以不论,不但我风城,连花城也不保,你雪城虽然兵员不多,但圣上还是对你很器重,虽不由你来主管,但也交付于你的近卫,可见圣上对贤婿的信任,我和花城城主这两个老头子怕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司马笑还是咬着嘴唇没有告诉风海子,他的近卫霍明已经不是他能指挥得了了。
“我找机会和圣上进言,想岳丈和花城城主劳苦功高、忠心耿耿,实在不应剥去兵权。”
“这事以后再说吧,贤婿,我们喝酒喝酒。你将大喜,这些烦心事我自会斟酌。”风海子喝着酒水,眼睛撇了一下司马笑,司马笑默默喝酒,风海子的眼神中似乎闪动着几许狡黠。
次日,司马笑携仆役回到了雪城,诸事不起,专心筹备婚礼一干事项。
不到十日,岳丈风海子就直接莅临雪城,司马笑倒履相迎。
迎入大堂,摒弃左右,风海子就对司马笑直言了,“贤婿,南宫欢幸甚成天下之主,一商贾之子也,谈何威信,如今天下不稳,四海异声,正是年轻人成就一番功业之际。”
司马笑惊而起,“岳丈何出此言?”
风海子缓缓答道,“小婿想必也事事难以作为吧,名为城主,其实赋税收入、兵权、官员任免皆都收到皇城,有名无实。”
“岳丈用意如何?”司马笑这倒是认同。
“我老了,只愿能生前能保享荣华,不致身死家灭,可看如今形态,怕难以全身。可是你们年轻一辈风华正茂,当创一番功业,登九五执掌天下。”
“计将安出?”司马笑郑重问到。
“如今月城、花城两位城主已经和老夫有盟在先,老夫和两位城主已经明确,只要贤婿能让城主得保旧制,他们愿意钱粮兵员支持你夺得天下。”
“你或还不知,南宫欢已经不在宫城了,此时大事可期。”风海子压低了声音。
“南宫欢去了哪里?”
“我内宫有耳目,他或去了绿洲,可能与传言中的百里木有关系。而且他形单影只,实在是千载难逢,只要于必经路口埋下重兵,想他插翅也难飞,到时候再兵临王城,大位唾手可得。”
“小婿但听岳丈吩咐,在所不辞!”司马笑拜身于地。
“贤婿,我老了,而且日后你荣登九五,你折煞老夫了。”风海子慌忙把司马笑拉起。道:“如今我们借着筹备婚事之名,秘密调动兵员粮草,一击成功。”
......
司马笑是在三更到城卫所的,霍明竟也没有就寝,见前少主人、城主亲自到城卫所,霍明慌忙下拜。
司马笑拉霍明于暗处,合盘道出风城、花城、月城要拉拢雪城一起谋反的事情,说自己明里赞同,暗里希望霍明速速回禀圣上,速速裁决。
如今一路上波折太多,信鸽、驿马已经不再安全,霍明把司马笑写的此事的画押贴身藏好,准备即刻起身亲自去王城面圣。临走前霍明思虑再三,还是把城卫的兵权交于司马笑。
看着霍明隐蔽得翻城墙而下,身影消失在南方,司马笑回望司马府隐约的灯火,笑了笑,万事他已经做好最稳妥的打算了。现在就看事态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