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去看了姑妈。姑妈还睡在表姐的房间里,房里的摆设还是18年前的样子,我翻出她最爱的那瓶香水喷了点在空气中,熟悉的味道,仿佛她还在这里。
是的,她离开18年了,我还是很难受很难受,难受的我睡不着。
我14岁的时候,表姐27岁;
我今年32岁了,表姐还是27岁。
她的生命永远都停留在27岁,永远那么漂亮年轻。
我三岁多的时候在姑妈家寄居过一段时间,半夜起来哭闹,表姐半夜起来背着我在院子里走,走着走着我就睡着了,我一直记得她背着我的那个场景,银色的月光,模糊的院墙,晃动的影子。
再大一点,我们兄弟姐妹一群人去爬山,我年纪最小,走不动了,她背着我爬到山顶,那时候的山,路上杂草丛生,有时候还要用手去扒条路出来。
上小学了,我家里没冰箱,表姐用开水瓶装了满满的一瓶冰棒托人带我家里来给我。
表姐是我们这个地方第一个本科大学生,她是个医生,有次下乡的时候,有人在水库溺水,会游泳的她下去救人,然后永远的睡在那里。而再过一个月之后的中秋节,是她结婚的日子。
每当我想她的时候,我就会听《夜空中最亮的星》这首歌,今天这首歌单曲循环了无数遍了:“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小时候的夏夜,跟她一起睡在凉床上乘凉。我问她为什么有这么多星星呢?她说人死后舍不得家人,就会变成星星望着家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呢?自从你走后,我就喜欢夜空中那些看着自己的星星,那颗最亮的星星好像你爱笑的眼睛。慢慢的长大了,开心难过都会在夜空下和星星分享。
昨天和姑妈聊天,我们都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起你了,没有哭。我说跟她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去送你最后一程。
那时候亲人都要我去看你最后一眼,我不肯去,哭的惊天动地。
最后一天,大家都去送你,我也没去。一个人躲在阁楼上哭,从一个小小的窗户口子里看着送葬队伍走远,感觉从未见过那么刺眼的阳光,又好像从未见过那么长的路。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去看你最后一眼,一定看着你入土为安。可惜,没有如果。
我们都很好,姑妈姑父晚年生活富足,你最爱的那个男人已经儿女双全,就连你亲手种的那颗柚子树也已经长的屋顶那么高挂满了果实。
只是我们都还很想你,姑父姑妈还会经常做你爱吃的菜,有次碰到那个男人,我改口称他哥哥,他要我继续叫他姐夫,大家都不提你,但都忘不了你。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底,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我现在就站在窗户边上对着星星,你在夜空中,对吗?
你在夜空中,
我在夜空下,
你知道我现在很孤独很难受吗?
你知道我在想着你吗?
想你,爱你,
请让你回到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