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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器之王”:为什么我们喝不过周朝人?

2020-08-31新闻19

中国人饮酒,绝不是享乐感官刺激,只盯着酒杯之中的色、香、味,而是超越物质、超然杯外,追求美酒和人情、世故,甚至哲学的关联,如此,美酒之上被赋予更多人文价值,带给饮酒者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体验。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人的饮酒才开始真正进入如此的双重境界的呢?

周朝。

著名酒史专家王赛时先生在《中国酒史》周朝部分,开篇就提到“周朝人率先把饮酒活动规范成礼仪和制度,让人们在饮酒的时候不但享受物质的刺激,更能接受‘礼’和‘规’的约束“。

东周战国时期曾国国君曾侯乙,其墓中所出土的大量酒器也证明了这一点,壶、缶、鉴、尊等酒器应有尽有,还有与酒容器相配套使用的勺、过滤器、冰盘等,由此推演,周人饮酒涉及到了“酒量、酒道、酒礼、酒趣”种种,我们现代人的饮酒文化也没有如此之完备,所以,就饮酒之事,我们还真不一定喝的过周朝人。

01.周人有酒量,饮酒大尊缶

在曾侯乙的墓中,曾出土一件叹为观止的盛酒容器,型通高124.5厘米、口径48.4厘米、足径69厘米,重达327.5千克,出土之后一举成为我国先秦酒器中最大、最重的一件,被很多史学家称之为“酒器之王”,这就是“大尊缶”。

除了体型,其上极尽精美的纹饰也令人称奇。器表不只单一纹路,而是由细密复杂的涡纹、重环纹、蟠螭纹、綯纹、雷纹、蕉叶纹、带纹、蟠蛇纹等构成,如此众多的花纹样式,却错落有致,安排得当,整齐划一,美感具足。

这件大尊缶盛酒器,还有第三奇,就是在其出土时,里面还存有酒液,历经二千四百多年而没有泄漏,可见其工艺设计的精良,密封性之卓越。

那么,什么是缶?这件大尊缶为什么要铸造如此之大?这与周人饮酒有什么渊源?

缶,是古代普遍使用的一种大型实用酒器,兼用作盛水,或为陶制,或为青铜铸造,在文献中经常出现,《三国志吴书》卷五一载:“促具罂缶数百口澄水”,《易坎》记载:“樽酒簋贰用缶”。此件大尊缶肩部还铸有七字:“曾侯乙作持用终”,就是曾侯乙用品的意思。

缶除了用作容器,也被当作一种礼器,《礼记·礼器》就曾记载:“五献之尊,门外缶,门内壶。”可见,缶是古代重大场合不可或缺的礼器。如此推测,这种器物应该会出现在两国元首聚会饮酒之处。

既然是国君所用,又可作为礼器,出现于重大场合,其上具有繁缛精美的装饰以及庞大的体型,便可以理解,但如此巨大的体型,还与当时周人的豪饮之风有关。

大尊缶的体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周人酒量之大,但这里的酒量,仅仅是量大,而非酒度高。周朝时期所饮之酒,仍属于发酵酒范畴,而不是蒸馏酒,鉴于当时制曲工艺的不成熟以及自然微生物培养技术的属性,酒体中所含酒精量并不会很高,所以,需要饮用相当大的体量之后,方能感受醉意。

02.周人通酒道,限酒联禁壶

中国本土哲学思想,热衷于用“道”字涵盖种种,在饮酒之中,亦有酒道之称,涉及饮酒之事的方方面面。这其中,知酒之利弊、清醒与沉醉,自古至今都是重要的话题,如《尚书?胤征》记载,夏朝第三代君主仲康在位时,掌管天文历数的羲和(官名)纵酒渎职,就下令胤侯去处以死罪,胤侯对执行处罚的人宣布:“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沉乱于酒……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意思是说,羲和丧失德性,沉湎于酒,对天象昏迷错乱,犯了杀头之罪。

对于限酒,周人也深有理解,在曾侯乙墓出土的另一件重要酒器,同样给予佐证,这就是高达99厘米,重达106公斤的联禁铜壶。我们都知道,壶是中国古代非常常见的盛酒容器,那么什么是禁呢?

这就与限酒有关系了,禁的本意,是中国古代贵族在祭祀宴飨时摆放盛酒器的几案,那么,为什么摆放酒器的几案被称之为禁呢?在《礼仪·士冠礼》中有过详细说明,即“名之为禁者,因为酒戒也”,这就是说,禁这个名称源自于戒酒,与盛酒器放在一起,意在告诫人们合酒要有度。

曾侯乙联禁壶的禁面有两个并列的中空圆圈,以承放大壶圈足,其上放置铜壶,壶身敞口方唇,长颈鼓腹,壶盖有衔环蛇形钮,壶颈两侧有一攀附拱屈的龙形耳,器表同样具有繁缛精美的纹饰,两壶内壁均铸有“曾侯乙作持用终”铭文。

由联禁壶可以看出,周人对于限酒酒道的重视表现在了酒器之上,不能不说这是酒文化中先进的地方,那么,为什么周人对限酒禁酒如此重视呢?

早在西周,周公旦就以成王之名颁布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禁酒令《酒诰》。这是在周初,战胜大国殷商之后,周人对于国家统治自信不足的表现,周公旦对于前朝灭亡的教训进行了深刻的总结,才有了《酒诰》,以至于形成后人限酒遗风。

周人达酒礼,祭祀冰鉴缶

对于华夏文明而言,周代重要的时代意义之一在于对于礼仪的完备。周朝建立伊始,周公旦将从远古到殷商时的礼乐进行大规模的整理、改造,使其成为系统化的社会典章制度和行为规范,从而形成孔子所景仰的“郁郁乎文哉”的礼乐文化。《礼记·明堂位》记载,“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诸侯朝于明堂,制礼作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服”。

而对于礼的形成,郭沫若先生认为:“大概礼之起源于祀神,故其字后来从示,其后扩展而为对人,更其后扩展而为吉、凶、军、宾、嘉的各种仪制。”周代用酒行祭祀之礼,正说明了这种论断。

在曾侯乙墓中出土的一件名为“冰鉴缶”的酒器,通高61.5厘米、边长62厘米、重170公斤,由内外两件器物构成;外部为鉴,鉴内置一尊缶。这是古代用以冰(温)酒的器具,鉴与尊从缶之间有较大的空隙,夏天可以放入冰块,冬天则贮存温水,尊缶内盛酒,这样就可以喝到“冬暖夏凉”的酒。

但此件酒器的功用,相对于满足周人日常温、冷酒的喜好,很多史家更倾向于将其看作是祭祀中的必备器物,表达周人对于祭祀礼的态度。

《周礼·天官冢宰》记载了周人酒品的三种分类,即“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东汉末年儒家学者郑玄对这种分类进一步解释,“事酒,有事而饮也”;“昔酒无事而饮也”;“清酒,祭祀之酒也”,所以对于祭祀,周人选择更为优越的清酒来用。《诗经·大雅·旱麓》也表示,“清酒既载,驿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但对于周人而言,这种清酒的制备绝非容易的事情,酒液从浑浊到澄清,需要过滤的工序,更重要的是,此时的发酵酒酒度比较低,很容易变酸,如果过滤效率不高,时间就会延长,而让酒体很容易变酸,无法用于祭祀,而只有冰冻可以保证酒的清纯,这就是周人在祭祀中用到冰鉴的原因。在屈原《招魂》之中,就有“挫糟冻饮,酎清凉些”的记载,这就是做冰冻清酒的写照。

周人享酒趣,温冷有尊盘

如果看过了上述三件酒器的做工,已经叹为观止,而在曾侯乙墓中出土的第四件“酒器之王”,会更加让人拍案叫绝。这件号称曾侯乙墓中最繁缛精美的酒器,名为尊盘,尊为盛酒器,盘为水器,两者合二为一,尊敞口呈现喇叭状,宽厚的外沿下折,上面布满了做工精进、玲珑剔透的镂空花纹,装饰表层彼此独立,互不相连,由内层的铜梗支撑,内层铜梗又分层连接,参差错落,繁缛之极,奢华之极。

那么,这件如此精工细作的尊贵酒器,在当时是如何铸成的?

据专家鉴定,为失蜡法铸造,就是用蜡精心雕刻制作成模子,然后在外面再涂上泥浆和耐火材料,用火烘烤,蜡浆流出,其中空部分就形成了型腔,注入铜汁,就可以成器。原理虽然简单,但这是在2400年前,在当时,已经具备如此美学雕刻和技法实践,实为难得。

与冰鉴近似,尊盘在周人的饮酒过程中,也能够起到凉温酒液所用,盘为水器,可放凉水或者温水,对酒体进行温度控制,原理类似现代的温酒壶,充分彰显了周人饮酒的酒趣。

#先秦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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