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军装“穿”在心上
■解放军报记者 谭靓青
荣誉室内，特等战斗英雄高如意的军装静静地陈列在展柜里。栾超群摄
上士卜庆涛第一次来荣誉室，已是11年前的事了。
荣誉室不大，中厅正门上方，挂着“平型关大战突击连”的金色牌匾。
每次走进这里，卜庆涛都觉得走进了历史：玻璃框中悬挂的战旗，底色已在岁月中斑驳；展柜里，那些黑白图片和旧报纸，那些奖杯、奖状静静陈列着。
这些物件都有年头了。这是一个有着厚重历史的连队。卜庆涛先是端详了一下荣誉旗帜，而后驻足在一个展柜前。那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旧军装。
这件旧军装，是特等战斗英雄高如意留下的——
1949年，渡江战役打响。
高如意率领6名战士，摇着一艘名为“海州”号的木船，冲向长江南岸，率先抢占江防阵地。
战斗中，高如意手臂中弹。战斗结束没多久，来不及取出弹片，他就奔赴朝鲜战场。这个弹片，在他手臂里留了将近20年……
归国后，高如意谢绝上级挽留，退伍回到老家河北行唐。他只留下一件军装，在连队荣誉室代代相传。
高如意生前在行唐的家，和荣誉室一样很有年代感：一个大土炕、一个旧柜子、几把老藤椅把不到30平方米的屋子占得满满当当。
房间角落，放着一口木箱子。打开箱子，朝鲜战场的留影、1950年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庆祝新中国成立50周年阅兵时的大合照映入眼帘……这些泛黄的照片仿佛在告诉世人：这里住的不仅是一个普通老人，更是一个功勋卓著的英雄。
这样塞满回忆的箱子，卜庆涛的父亲卜宪堂也有一口。箱子里，存放着卜宪堂参加边境自卫反击作战时穿过的军装。
当初，卜庆涛之所以选择当兵，就因为这件旧军装。
他还记得，自己10岁时因为好奇，偷偷打开那个神秘的木箱，看见了里面别着军功章的旧军装。
顽皮的卜庆涛，戴上箱子里绣着红五星的帽子，得意洋洋地给父亲看，却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等你长大当兵了，我再给你。”当时，他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
也许是命运使然，参军后，他在荣誉室看到了另一件旧军装。
听老班长讲了战斗英雄高如意的故事后，卜庆涛脑海中父亲和高如意的身影渐渐交叠。
卜庆涛忽然明白：一件旧军装，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群战友、一段岁月、一种使命。
今年，是卜庆涛来队第11年，他已经成为连队最老的兵。他见证了连队从机械化到合成化的转型跨越。可每次驻足在这件旧军装前，他都感觉自己是一个新兵，在聆听先辈的嘱托。
转型后，卜庆涛担任连队的射击技师。他时常加班学习新装备。新来的战友不理解：“班长，这么拼干嘛？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
他沉默半晌，说：“我不想辜负身上这件军装，更不能辜负那一身身旧军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