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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赴双江农场锻炼,最终有12人分配到部队,我是其一

2020-08-31新闻11

刘智浚《与祖国同行》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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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10月,我们告别生活学习了五年的云南大学,离开动荡的春城昆明,到解放军农场接受再教育,一个从未经历过的全新环境正等待着我们。

云南大学现景

我们全班30个同学全被分配在解放军双江农场。这是一个能临时容纳一个连队的部队生产点。主要种植山地作物和放养牲畜。平时只是有少数军人在这里看守。栽种和收获时节,才会来一个连队突击栽种和收割。生产点在働库镇与双江县城之间的大山之中,距团部10余公里,距励库镇更远,约20公里。生产点的房屋十分简陋,不适合长期居住,三面是山,一面临河,过了河就是公路。从公路到生产点,要用竹筏摆渡。当地人把这里叫作大河湾。对我们进行再教育的部队是刚调防到云南的54军390团。团里负责我们的生活、教育和管理。我们学生连的连长叫许光宗,30多岁,是四川人,给人的印象是性格直爽,办事精干。指导员姓吴,是广东人,年龄比连长大,给人以一种老练沉稳的感觉。两人都有丰富的带兵经验。虽然对我们实行军事化管理,但管理有方,严格有度,没有把我们完全当作改造对象看待,而是强调自我教育,互相帮助,共同提高。

我们这个学生连有一半来自云南大学,昆明师范学院和昆明农业学院。其余的来自北京农业大学,天津大学,南京工学院,复旦大学,浙江大学,四川大学,重庆建工学院,昆明医学院,云南中医学院等单位。全连分四个排,女生一个排,男生三个排,我分在四排八班。因为原来的住房简陋破旧,所以,到双江学生连不久,就修建自己的住房。首先是备料,到山上砍树、割草、取土,尔后是建造干打垒房屋。这对于长期在学校读书的学生来说,无疑是繁重的体力劳动。

这时,已经进入冬季。虽然双江地处亚热带,但山区还是寒冷的。大家清晨进山备料时,路边的茅草挂满着露珠,山风吹在身上,寒气袭人,不少人的脸面被寒风吹皴,有的人手上裂开了口子,流出鲜血,艰苦程度不言而喻。我们没有退却,而是严格要求自己,迎着困难而上。特别是30多名娇小纤细的女生,和男生一样抬木料、割茅草、取土、盖房。不少人手磨破了、肩扛肿了,人变得又黑又瘦,实在是令人敬佩。大家都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干下去。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斗,崭新的干打垒住房盖好。我们不仅有了宿舍,还有了食堂,在食堂的旁边修起一个简陋的土地篮球场,既可以打球,活动。

1970年离开双江学生连留影

我们在双江学生连的劳动,除了盖房子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苦点,其余时间的劳动都不重。平时主要是种好自己的菜地,每个班派—二个人就可以完成栽种和管理。还有一次较重的劳动,就是在部队换防,一时缺少人手的特殊情况下,调我们连到双江,收割团部周围的千余亩水稻。我们顶着烈日,弯着身体,挥舞着镰刀,连续奋战十多天,完成了抢收任务。

大河湾这个小山凹子,从我们来了以后,就变得生气蓬勃。我们完全按照军队的作息时间生活学习。天刚蒙蒙亮,起床哨一响,山谷中就响起嘹亮歌声,歌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山间,一个班比一个班的嗓门大,谁都不愿示弱。接着在球场上出操,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和口号声交织在一起,唤醒了沉睡的群山。每隔一段时间,连队会进行晚点名和紧急集合,培养我们的组织纪律观念。最怕的是夜间拉练,一两个月就有一次。往往是睡到半夜,一阵急促刺耳的口哨声划破长空,每个人从睡梦中惊醒,在黑暗中以最快的速度打好背包,不准出声,不准响动,以班为单位跑到操场上集合。

连长尽量压低声音,简短地交代任务,就带着全连往山里出发了。全连成一路纵队开进,一个紧跟一个,不时会有口令传下来,一个传给一个,声音小得第三个人都难以听到。拉练路程长短不一,少则两三公里,多则六、七公里,天亮时才能回来。记得我第一次参加夜间拉练,刺耳的口哨声将我从熟睡中惊醒,我意识到是紧急拉练T,便立即摸黑打背包,跟随连队往山路上行走。漆黑的夜空看不见路,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生怕脚踩空了摔跤。路旁边荆棘丛生,不时会划破皮肤,也不觉得疼痛,只想紧跟前面不掉队。虽然跟随连队拉练回来了,但是衣服不整、疲惫不堪、背包带已松、有些狼狈。好在其他的同学也不比我强多少,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笑话谁。

我们双江学生连人才荟萃,不少人都参加过学校篮球队和文工团。不久,连队组织了篮球队和宣传队。我在云南大学是学校篮球队员,可是学生连篮球队还轮不上我,把我安排到宣传队。篮球队的主力是昆明师范学院体育系的同学,身体素质较好,打遍双江县无敌手。我们宣传队也不差,经常与县宣传队同台演出。

连队有一台旧拖拉机,我们连队的王尚通同学是学农机的,会维修和驾驶拖拉机,经常拉着我们到县城和乡镇演出。不论到哪里演出,都会受到热烈的欢迎和款待。我们在双江学生连接受再教育,没有被流放和被改造的感受,而是像进了另一所大学校,有点像延安时候的抗大,是在培养未来的干部。我们在大河湾平静地生活了一年。

1969年的10月份,负责我们的54军390团紧急调防到河南,据说是准备打仗。来接替的部队是即将成立的11军94团,这是一支长期驻守在云南边陲的部队。新来的干部很朴实,沿袭了原来部队的作风,似乎对我们更重视。团长肖金山亲自到我们连给大家打气,要我们继续完成接受再教育任务。我们能到部队学生连锻炼是十分幸运的,因为没有受到干扰,经受了严格的军事生活考验。在生活、劳动、学习中,大家互相帮助,互相鼓励。

1970年4月,连队传达了上级关于锻炼结束,分配工作的决定。听了传达以后,大家自然是高兴的,因为梦寐以求的工作就要有着落了。这是我们一辈子的大事,决定着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但是,大家并没有狂欢,同学们已经变得稳重,不再有天真烂漫的幻想。在大家的心里,只要有一个能够适合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与罗南针、章绍平同学在大河湾留影

分配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似乎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这几天,我们学生连的气氛特别感人,饲养了一年多的大肥猪全被宰杀。同学们接连几天都是在荤腥中度过,脸上泛着油光,整个山凹充满了喜庆和欢乐。同甘共苦一年多的战友,手拿小本子奔走,相邀题词勉励。我也和大家一样,准备了一个崭新的小本子,请几个相处较好的同学题词留念。大多数同学题的都是“忠于”“紧跟”之类的词句,唯有南京工学院的章绍平同学,给我的题词没有跟风,我至今还有印象:“青春渐老,韶华易逝,莫负少年,展翅翱翔”。同济大学的罗南针同学和我相处甚好,我们在不少问题上看法相近。他出生和成长在湘江大地。他敏于思索,学优业勤,讲义气,重友谊。我们共同憧憬着人生的未来,都坚信大力发展经济,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才是人间的正道。我们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我们对未来充满着希望。30年以后,我们聚首相叙时,他已经是烟草行业的知名人士,昆明卷烟厂的总工程师,而我则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玉溪军分区政委。我们回顾离别大河湾时的谈心,为我们当时的憧憬变成现实而感到高兴。

那几天,在住房周围的小山坡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谈心交心的人影。特别是在临别前的那一个晚上,依依不舍,流着眼泪轻声交谈的同学,散落在山坡之上。大家都想多谈一下,第二天各走东西,以后集聚就难了。纯洁的友谊弥漫着人间的真情。

双江学生连八班临别留影

我被分配在解放军服役。我们双江学生连一共有12人被分配到部队。是滇西11个学生连中留在部队人数最多的一个连。其中有5人分配到丽江军分区,我和其他7个同学分配到11军。

到部队当兵是我没有想过的事情,因为我曾在1961年报名参军,体检时眼睛色弱被淘汰。从那时起我就断了当兵的念头。在听到我被分配到部队的消息时,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的内心是非常热爱解放军的,因为我从小就崇敬这支英雄的军队。加之一年多学生连的锻炼,零距离接触部队,确实感受到解放军是一个大学校,是可以让每一个有志青年大有作为的地方。

离开大河湾的这天,运送我们的10辆解放牌汽车,一大早就到达连队,沿公路一侧排开。乘坐车辆的人员,是按照分配工作单位所在方向安排的,同一个方向和地方的同学,安排在一辆车上。大家按照所安排的车号搬运行李,不大功夫就上车完毕。我们分到部队的12个人,共乘一辆车,目的地是风花雪月的大理。汽车在山路上欢快的奔驰,迎着阳光,沐着春风,唱着心中的歌,心情显得格外轻松。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憧憬着即将开始的美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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