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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渔民上岸后的新生活

2020-07-26新闻17

万里长江,滚滚东流,孕育出灿烂的中华文明,滋养出富饶的鱼米之乡。长江干流苏州段10年禁捕,既是贯彻“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的切实之举,也是造福子孙后代的百年大计。

禁捕,对象是鱼,重点是人;管的是水上,关键在岸上。

苏州是长江流域较早实施自愿退捕的地方,在禁渔管理、渔民安置、渔业保护等方面进行了有益尝试。连日来,苏报融媒记者沿着长江干流苏州段,探寻这些亲历者、见证者的“活法”和“想法”,深刻感受到了他们对长江“母亲河”的眷恋之情、感恩之心。

常熟铁黄沙岛被称为长江中的“绿舟”。刘文忠 摄

从渔业队长到渔政船长

“船老大”的真情告白

坐在“中国渔政32118号”操控台前,沈国华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驾驶着渔政船全速前进。他们刚刚接到举报,有人在江心沙渔场非法捕捞。这个在长江里摸爬滚打了40多年的“船老大”,现在开起渔政船来驾轻就熟。

从粗放捕捞到分时段禁捕,再到全面退捕,今年63岁的沈国华是长江保护的见证者。

沈国华17岁刚登上渔船时,长江渔业资源还非常丰富,张家港附近的渔场盛产长江刀鱼。在他的印象中,最辉煌的时候是在1987年,下网45分钟便捕到了290公斤刀鱼。那一年的“刀鱼季”,总共捕到2000公斤左右刀鱼。

随着经济的发展、长江水质的变化,加上地爬网、深水涨网等新型渔具的出现,长江渔业资源快速衰退。“由于无序过度捕捞,我们附近渔场的鱼越来越少,甚至到了‘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地步。”沈国华满脸遗憾地说。

为更好地保护长江渔业资源,2002年开始,农业部设立了长江禁渔期制度,每年3月1日至5月1日为长江张家港段的禁渔时段,其间除持有渔业捕捞专项许可证的船只可捕捞刀鱼,其余任何捕捞行为都属违法。沈国华成为首批拿到特许捕捞证的渔民,后来还当上了东沙渔业队队长。沈国华说,捕捞队规模最大的时候有17艘船、上百位渔民,随着刀鱼的价格节节攀高,他们的收入也水涨船高,每年的收入能有40万元-50万元。

再后来,东沙渔业队划归张家港市永联村管理,每年春季刀鱼开捕的时候,村里还会精心准备开捕仪式。岸上龙狮共舞,江上汽笛齐鸣……“就像是出征一样,别提多气派。”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沈国华满脸骄傲。

沈国华坦言,近些年长江刀鱼数量直线下降,捕捞难度越来越大,甚至到了“一刀难求”的地步。加之国家推行自愿退捕政策,不少渔民选择主动上岸。沈国华虽然还在勉强坚持,但他心里明白,退捕是大势所趋。

2020年1月,江苏省长江干流全面禁渔。沈国华和渔业队其他成员主动上交了《内陆渔业船舶证书》,正式告别捕鱼生涯。

上岸后,渔业队队员变成了永联村村民,村里不但给他们安排住房,还主动帮他们安置就业。沈国华因为驾驶技术一流,被张家港市农业综合行政执法大队相中,成了一名渔政船长。“沈师傅水路熟、开船快,为我们打击长江非法捕捞帮了大忙。”张家港市农业综合行政执法大队副大队长钱平说,沈国华上任以来,今年上半年出航次数就超过了执法大队去年全年的出航次数,查处的非法捕捞立案数量更是去年的3倍。

“靠水吃水,以前是长江养活了我,现在是我回报长江、保护‘母亲河’的时候了。”沈国华这位昔日渔业队长、如今的渔政船长,越干越有劲。

从捕鱼老手到种田新兵

“谢老板”的二次创业

再有不到一个月,鸡头米就要上市。7月16日下午,57岁的谢学平已经开始忙着准备了。“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应该能多赚点。”他说。

谢学平曾是一名捕鱼老手。2013年,包括他在内,太仓54户长江渔民全部被安置上岸。谢学平头脑灵活,人称“谢老板”。“上岸后,我开渔家饭店、跑到洪泽湖养大闸蟹、回浏河镇种鸡头米,7年时间里,谋生之道都离不开水。”谢学平笑着说。

“太仓的长江渔民上岸早。”太仓市渔政监督大队工作人员徐建飞介绍,2012年至2013年,太仓分两批将全部54户渔民安置上岸。根据第三方公司的评估,54户渔民除了拿到补偿款和安置房外,参照失地农民标准,超过退休年龄的按照城镇职工标准领取退休金;没有达到退休年龄的,政府帮他们一次性补交了15年的社保。

渔民大多文化水平低、劳动技能较差,上岸后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

为此,太仓市渔政监督大队组织了就业培训。徐建飞介绍,针对渔民的特点,就业培训主要往船舶劳务等水上岗位倾斜。

经过就业培训指导,很多渔民找到了工作。出于对船的感情,扬子江船厂成了不少人的选择。“在厂里上班的,月收入在5000元左右,”谢学平说。从2019年起,谢学平带着同时上岸的妻弟,在浏河镇何桥村租了100亩地,种起了鸡头米。第一年吃了不少亏,好在最后小有收成,攒下近20万元。今年,有了经验的他,尝试鸡头米、小龙虾、水芹轮流种养,这样就可以把水田充分利用起来。

像谢学平这样,在渔船上生活了半辈子、上岸后仍旧“靠水吃饭”的渔民不在少数。陈素武也是其中之一。

2012年上岸时,陈素武才23岁,他和弟弟是太仓最年轻的两个渔民。进车间、给人送货,几年下来,陈素武尝试了不少工作,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2016年,因为文化程度较高,徐建飞建议他备考内河船舶驾照,继续在船上谋生。

2017年,陈素武拿到驾照,在渔政监督大队的推荐下,进入太仓泽海船舶服务有限公司,负责维护进出太仓港的大船,引航通过长江太仓段的外籍船舶。每个月工作20天、休息10天,和他一起的还有三四个上岸的渔民。

重新掌起舵,陈素武找到了熟悉的节奏。上班时要24小时待命,虽然工作时间变长,但和打鱼相比“辛苦程度不到三分之一”。陈素武透露,自己年收入有七八万元,妻子一年有近4万元,“加起来比在渔船上赚得多,知足了”。

“渔民上岸后,我们通过回访发现,满意度总体较高。有住房、有社保、有工作,生活条件比在渔船上好很多。”徐建飞说,近几年,太仓渔民没有出现偷偷“返渔”的现象。

从鱼儿医院到科普课堂

“鱼爸爸”的爱心守护

7月15日下午,“安分”了不过半日的天又变了脸,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江苏常熟中华鲟救护中心工作人员严御诚,冒雨在长江沿岸巡查,一圈下来已经浑身湿透,“长江水位节节攀升,我担心有冲到岸上搁浅的鱼”。

严御诚2016年从湖南农业大学水产专业毕业后,便来到江苏常熟中华鲟救护中心工作。他至今无法忘记4年前的那尾中华鲟。2016年9月,梅李赵市一个渔民急匆匆赶到救护中心报告称,有一尾中华鲟在长江搁浅了!严御诚冲到岸边时,发现那尾中华鲟体长约1.4米,鱼肚子已经上翻,情况十分危急。

把鱼运回中心救护池,严御诚立刻进行水体降温,增加水池溶氧度。为了让奄奄一息的中华鲟缓过气来,他将鱼体扶正,一边帮鱼按摩,一边活动鳃盖。“鱼体比较滑,而且它已经处于濒危状态,像喝醉了酒一样,扶正又倒下,反反复复,但我知道决不能放弃。”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努力,这条中华鲟终于恢复自主呼吸,而严御诚的双手已泡得发白,手臂也难以抬起。

严御诚介绍说,救活的中华鲟一般会在救护中心养护3个月左右。从广阔的长江进入狭小的水池,鱼儿会不安地围着鱼池打转,甚至绝食。为了帮鱼儿们适应,严御诚精心改造净水池,避免频繁换水;为帮鱼儿增强食欲,每天一早赶到菜市场买活食,调配有特殊香味的饵料……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华鲟慢慢恢复了活力。当严御诚靠近时,还会围拢上来,摇头摆尾,用嘴亲亲他的手,很是亲密。

如今,这位27岁的“鱼爸爸”已经救治过54尾野生中华鲟,它们有的是被冲到岸边搁浅,有的是被螺旋桨划出了深深的伤痕。来时命悬一线,回归长江时,条条活蹦乱跳。

江苏常熟中华鲟救护中心于2004年成立,是江苏唯一的中华鲟救护中心。中心发展至今,胭脂鱼、大鲵等国家保护鱼类都在这接受过救助,近3年累计救助各种鱼类超100尾。为提高业务水平,去年4月,严御诚和同事专门赶赴湖北荆州中华鲟保护基地学习,同时带回了7条人工繁殖中华鲟,严御诚说:“养着它们,可以让救助中心维持一个适合鱼儿生存的环境,时刻为长江渔业保护做好准备。”

如今,救护中心不仅是鱼儿们的医院,还成了科普课堂。严御诚说:“我们给孩子讲救护鱼儿的故事,引导他们近距离观察这些水中生灵,把守护野生动物、保护长江的精神传递下去。”

来源:苏报融媒记者 顾志敏商中尧杨溢陈洁

#就业#社保#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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