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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遗珠,寻梦阳关-西行漫记(阳关)

2020-07-26新闻5

我出生在新疆,又在西北工作过数年,对整个西北5省都比较熟悉,那不妨就从这里开始吧。万事开头难,其实第一站我真的想了很久到底要写哪里。有朋友建议我从西安出发沿着丝绸之路一直写下去,我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总觉得西安太繁华,配不上丝绸之路的风沙。昨天儿子从学校回来给我背古诗“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听上去颇有些 “我有酒,你带故事来” 的感慨。今朝有酒今朝醉,出了阳关,就再也没有一起喝酒的朋友了。

作为汉唐重要的边境关口,在这里,关外是漫天黄沙,生死茫茫;关内是歌舞升平,繁华盛世。这么有气质的地方,那不妨就从你开始吧—阳关。

阳关,因在玉门关以南而得名,始建于汉朝,位于河西走廊的敦煌市西南。现在的阳关故址也不过只剩下了一座碑而已,只有近处的烽火台尚在。

余秋雨先生在《文化苦旅》中描写过阳关,他冲着王维的一首诗,竟然就冒着雪,如其他文人一般辛苦找去,最后寻到这一片废墟,先生站在这一片荒原上并没有感叹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倒是大加赞赏了一番唐人的风范。

当然,现在的阳关已经不似那时的荒凉了,阳关重新修葺过。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如同宫殿般的阳关,走道两旁刻满花纹的立柱和叶子已经发黄的银杏。

当年的阳关大道,有的只有萧瑟与别离。即使是现在修葺过的木质栈道,站在上边,一股莫名的沧桑悲凉感油然而生,喝了这杯酒,还有三杯,从此后,再没有亲朋好友,世间繁华。从前车马慢,可是人情在;现在车马快,可惜午夜梦醒,看清自己寂寞的样子,此情可与谁诉?

丝绸之路在这里分为南北两路,南路经阳关,可以抵达若羌,于田;北路经玉门关可以抵达轮台,库车。而库车也就是唐时的安西都护府所在,按理,去安西应该走玉门关,不经过阳关。不管王维是不是在地理上犯了一个错误,我们都不要在地理概念的是是非非上争论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感激他的是,诗人让“阳关”这一地理符号和文化符号千古永恒。

站在关口,应该就能想象的到这个中国古代最重要的海关曾经的景象,在这里,聚集着众多的罗马人、阿拉伯人、波斯人和印度人,他们用骆驼,用牲口从遥远的家乡带来了玻璃、葡萄、石榴、汗血宝马和药材。他们在这里和各国的使臣、僧侣和游客一起仰望着城关,等待着通关检验。

丝绸之路南路的敦煌至和田这一段,因为要穿越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实际上是非常艰难的。尤其是敦煌到和田这一段,这一路上只有“瀚海云烟弥望眼,天山雪色荡寒秋”的凄迷景像。丝绸之路的历史意义我们就不多说了,这条全长7000公里的路上商贸要道,直到15世纪仍然在发挥着作用,虽然这一路上商旅众多,驼铃不绝,但 这一路上的文字记录却少之又少。

“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昏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嚎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至也。”这是大唐玄奘返回阳关时的描述,这位去西天取经的大和尚从玉门关出,沿着丝绸之路北路经高昌西去,整个西行历时19年,之后经由丝绸之路南路返回阳关,我们即使直到这一路上的艰险,但也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信念让他在烈日高悬,狂风怒吼,黄沙漫天的沙漠中,冒着被黄沙掩埋的危险一路走来的,我们也无法想象的到当他踏入阳关时的那一句“阿弥陀佛”到底包含了多少内容。

阳关遗址在一个叫南湖的绿洲附近,这里曾经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唐代叫寿昌海。它是疏勒河最西端的一条支流,现已差不多接近干枯。南湖现在是甘肃省最大的葡萄生产基地。葡萄是希腊语,原是波斯特产,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与菠菜、胡椒等农产品叩关东传。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从中亚、西亚遥遥飘来的种子,它们叩关后首先在敦煌绿洲落地生根,它们的子孙又继续东传,飘向中原大地、大江南北。关于这些农产品,王维还写过这样的诗句:“绝域阳关道,胡沙与塞尘……苜蓿随天马,葡萄逐汉臣。”诗中提到的苜蓿、天马、葡萄,都是今南湖所特有的动植物。

至于天马,汉书记载乃为西汉时大宛国的战马汗血宝马,据说此马跑起来虎虎生风,一日一夜能疾行千里,犹如天马行空,流出的汗像血一样红,故名汗血马,实为骏马中的良种马匹。酷爱骏马的汉武帝为了得到汗血马,不顾朝廷上下一片反对之声,更不顾路途遥远,派小舅子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一支兵力6万人的大军远征万里去攻打大宛。这支数量庞大的军队整整走了一年才来到阳关城下。疲惫不堪的军队穿越河西走廊时遭到匈奴的袭击,到达阳关已损兵近半,他们在这里休整了半年多,得到汉武帝的兵员补充后才攻下大宛城。得到汗血马的汉武帝兴奋异常,将此马命名为“西极天马”,并作《西极天马歌》称颂:“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后来,南湖成了驯养大宛进贡天马的牧场。于是,阳关便诞生了一座名叫“龙勒”的县城。龙勒就是驯服天马的地方,渐渐这里就成了天马之乡。到了唐代,这里已是亚欧大陆桥中国边境口岸关口,所以玄奘回国的时候事先给唐朝中央政府打了报告,并派快马“六百里加急”送到长安,说他要回来了,现在已快到唐朝的边境口岸龙勒县了。唐太宗接到御弟的报告,立即批示敦煌太守到阳关迎接玄奘一行。后来马可波罗来中国也是从此地入关的,他们都在阳关停留过,住宿过。阳关首先是一个军事关口,但是随着丝绸之路的形成和发展,渐渐它就成了友好交流之关。

对胸怀家国经略的大人物而言,西出阳关需要宏大的勇气和气魄,而对今天的的饮食男女而言,西出阳关则只需要一腔剩勇和一点点情怀。当然,如果带瓶酒在阳关城楼上与三五知己对饮,再唱一曲“把酒当歌,人生几何”,岂不壮哉。

阳关,早已成为一种“国之血液”,成为一种生命不屈的代言词。在这里,依然能够穿越历史的烽烟,追随着依旧清晰的脚步,体会着从大国政治到佛学信仰,再到边塞诗词之中的一抹乡愁。只是,阳关已不再仅仅是悲怆,更是一次生命的旅程和一种生活在远方的信仰。

它浓缩着一种历史、文化和使命。

#楚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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