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看《鹿鼎记》的朋友一定对双儿印象深刻,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天真诚实,有侠义心肠,每当韦小宝遇到危难,双儿总是奋力相救。有人说双儿奴性太重,对韦小宝唯命是从,从不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即是韦小宝的老婆也是他的奴仆,而如果你知道双儿经历了什么,相信就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听小宝的话了。
双儿从小生活在湖州,由于祖上犯案,她和庄家三少奶奶等女众被发配到宁古塔充军,在路途中她们被何惕守所救,并安顿在河北的深山中,生活在庄家大屋。--《鹿鼎记》
三少奶奶是庄三少爷庄廷钺的发妻,而双儿是三少奶奶的奴仆。韦小宝杀了鳌拜后,三少奶奶为了感恩将双儿送与小宝。庄家的男主人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导致庄家女眷被发配充军呢,双儿到韦小宝身边,其目的是为了杀吴之荣,为什么她如此恨吴之荣呢,这事还得从1585年说起。
1585年浙江乌程南浔庄家必然要青史留名了,各位可能要问了,一个普通富户人家,即不是士族门阀,也不是皇亲国戚,何来的青史留名,这并不是故作惊人之语,哗众取宠,只因这一年庄家诞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男婴,他父亲给他取名叫庄廷鑨(lóng),75年后,一起轰动全国,惊动高层,历时3年的剽窃案,就要从他身上说起了。
庄廷鑨少时入学,15岁就成为了贡生,入了国子监,按说他的一生应该是文人墨客式的一生,富裕的家庭,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一生与诗书为伴,享受康熙盛世下的大好时光,可惜天不佑他,年纪轻轻的他因病失明了,这对一个少年是多大的打击啊。
明朝灭亡后,明朝相国朱国桢的后代家道中落,生活难以为继,于是将朱国桢所著《明史》底稿以1000两银子抵押给了庄廷鑨,也许是久不见朱家来赎回,庄廷鑨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要将朱国桢所著《明史》据为已有,这个想法令他的家族惨遭灭门。
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时,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当庄廷鑨拿到《明史》底稿的时候,他看到了留名青史的希望,他想成为下一个左丘明,庄廷鑨对其原稿一字未改,只表明此书是根据朱氏(即朱国祯)的原稿增删而成,就在此书署上自己的大名,堂而皇之的剽窃朱国桢的全篇著作。
同时他又花重金请江南吴炎、潘柽章等人一起编写崇祯五年后的事情,要说这庄廷鑨也是文人迂腐,剽窃都不会,此时清朝都入关十数年,他也不知道改下书中的用词,为了和原书一致,他对满清一点也避讳,书中还保留着明朝的年号,对努尔哈赤还直呼“奴酋”、称清兵为“建夷”,这就等于不承认清朝是正统,如果就书言书,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但此时是清初,一个发型都能引发血案的时期,这看似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埋下了一桩大狱的祸根。
清顺治12年,《明史》终于编写完成,庄廷鑨也因病去世了。为了完成儿子的心愿,顺治17年,庄廷鑨的父亲庄允诚将此书取名《明史辑略》,并请前明礼部侍郎李令皙为此书作序,为了增加书的权威性,庄允诚还私自将陆圻、查继佐、范骧等18位名士写到了编写者名单上,就将书付梓了。结果出版后不久,陆圻、查继佐、范骧三人不答应了,他们发现自己从未参与编写此书,而且书中用词极为大胆,公然称呼清朝为“蛮人”,涉及侮辱清廷的词上百处,这若是被当官的看到,那他们必须祸及全家,于是他们三人合力将此事告到了官府。
知道自己的书出事后,庄允诚使钱上下打点,重金贿赂,暂时平息了灾殃。同时庄允诚对《明史》文稿中被指斥的部分,进行了修改,将民间的书都收回。然后,又出钱对该书进行了重新刊发,此事的风波算是平息了。就在同一年,有一个叫吴之荣的知县因贪赃革职罢官,大概是做官太享受了,吴之荣受不了被罢黜后的无所事事。于是,他就千方百计地找寻重新被清廷起用的机会。终于,他瞅准了《明史》一书,认为这是他重新起用的跳板。但此时,庄家已将所有出版的书重新出版,但吴之荣不死心,他特地到穷乡僻壤处找寻,最后,找到了庄氏初版的《明史》,并购买了回来。
吴之荣为了保证自己此告成功,他亲自将该书上交给了清廷的司法机构,此时,文字狱的火苗已再无法平息,如熊熊烈焰迅速奔窜。清廷对此事非常重视,一是要维护祖先脸面,最重要的是害怕动摇江山根本,清朝需要肃杀那些或明或暗的前明遗老的士人风流,于是派刑部侍郎主持审理,经查属实后,清廷决定对此案涉及者重处,也是恫吓汉籍学人、摧毁他们的意志。
定案时,原作者庄廷鑨已死,于是将他掘墓、开馆、戮尸。尸体被悬吊在杭州城北城墙上,示众三个月。庄允诚被收押后,在狱中不堪酷刑而死,庄廷钺被判凌迟,庄家所有女眷被判充军宁古塔。这其中就有庄三少奶奶,以及双儿等奴仆。而此案到此时,并没有完结,曾为此书作序的李令皙也在劫难逃,除李令皙被杀之外,他的四个儿子也没有避免。当时他的小儿子才16岁,执行的人动了恻隐之心,希望他能说自己只有15岁,就可以免于死刑,而他回答道:“予见父兄死,不忍独生。”最后,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供状,遭祸。
《明史》的序中曾提到此书是在朱氏的原稿基础上删改而成,吴之荣因与南浔富人朱佑明有怨恨,于是强行嫁祸说此书中所说朱氏,就是朱佑明。结果,朱佑明及其五个儿子全部被诛杀。
最早接手此案的浙江巡抚朱昌祚、督学胡尚衡一看情形不对,便向审理此案的人行贿,将自己的过失全部推诿给最初审核的当地学官。结果使得归安、乌程两地的学官牵连被斩。而朱昌祚、胡尚衡却侥幸获免。而案发时,刚到湖州半月的知府谭希闵和其推官李焕对此事隐瞒不报,也因此被判绞刑。
曾参与过《明史》校核的吴之镛、吴之铭及书中所列的人员、参与制版的刻工,卖书的商贩、杂役等,全部都被杀。这一场大狱中,有70多人死去,10多人被凌迟,上千妇女被发配边境苦寒之地。
此案发生时,正好是清初,满清政府刚入主中原,根基不稳,对于汉人思念前明深有恐惧,更害怕文人生事。所以要求此案从严、从重处理,而涉案中的许多人都有冤,但迫天清廷淫威而无人敢伸。
吴之荣也因为此案达成目的,被清廷起用,不但如此,清廷籍没朱佑明的财产之后,还给了吴之荣不少奖励。吴之荣后来一直做到清廷的御史。
小说《鹿鼎记》就是以此案为背景开篇,当时清廷要求重查此案的就是权臣鳌拜,所以小说中庄家会因韦小宝杀鳌拜而感激涕零,也能理解双儿为什么如奴仆般听命于韦小宝了。历史的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的,清廷对此案过严过重的惩罚,牵连数千个家庭,但其根源还是庄廷鑨剽窃他人作品,想借此留名,但可惜抄袭手法太过于低劣,不仅自己死后无名,还祸及他人。
参考资料:《清史稿》
《清实录顺治朝实录》
《康雍乾间文字之狱--庄廷鑨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