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湖南民生网
近年来,长江水域生态环境持续恶化。这里渔业资源曾占全国淡水捕捞总产量60%,现在全国每年水产品总量为6300多万吨,长江水域不到10万吨,占比不到0.16%
资源越捕越少、生态越捕越糟、渔民越捕越穷,已成为社会现实。基于此,根据国家相关规定,自今年1月1日起,长江流域332个水生生物保护区已按期实现全面禁捕,此外,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将实行为期10年禁捕。
而实施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关系到近30万捕捞渔民的转产安置保障问题。这些大部分年纪偏大、生存技能相对单一的渔民们,该何去何从?
“渔三代”上岸后开起农家乐
湖北嘉鱼县,县内曾经随处可见以打鱼为生的渔民,刘裕丰便是其中之一。“小时候,父母就跟我说,我们一家三代都是靠捕鱼为生,就连父母给我取的名字,都暗含着捕鱼大丰收的意思。”刘裕丰在船上长大,从小便跟着父母到处捕鱼,作为“渔三代”的他,本以为这辈子也会跟父亲和爷爷一样,延续世代打鱼为生的家庭传统,但随着国家退捕政策的出台,他开始另谋出路。
“国家提出这个政策,很多渔民,都是能理解的。这些年来,我们捕鱼明显感觉到鱼类越来越少,父亲那一辈的时候捕到的常见鱼种,如今不少都成为了稀缺品种。对于逐渐恶化的生态环境,大家也很痛心。”刘裕丰说,他理解国家的政策,只是自己内心更多的是迷茫,“离开了鱼,我上岸能做什么呢”?思前想后,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刘裕丰转行做起了依旧与鱼有关的水产垂钓农家乐。
刘裕丰拿出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在他所在的乡镇承包了40亩田,租了几个小平房,便开始了农家乐。刚开始,他的农家乐由于不熟悉经营的方法,很难打开知名度,基本上一年到头都属于亏损状态。“这里的渔政部门指导我利用优惠政策,去当地银行贷款以缓解资金周转难题,还利用一些公众号帮我的农家乐在县城内做一些推广和宣传。” 现在,刘裕丰的农家乐在当地已是小有名气,除了县城的人会在闲暇之余来垂钓,很多市内的市民也会慕名而来。如今,他还打算做餐饮行业,将其农家乐打造成垂钓、餐饮、住宿等一条龙服务的品牌。“这些年来,我们三代人都在船上居住,心里难免会有漂泊的感觉;如今上岸后,还能有自己农家乐,心理踏实了不少。”刘裕丰父亲感慨。
据介绍,针对渔民的一些利益诉求,该县共调拨上千万资金到各个沿湖镇,还积极引导沿湖村组搞旅游开发,做休闲农庄、农家乐,当地的旅游开发公司、湾湖休闲农庄、湖畔农庄等,正开启渔民新生活。
禁捕期内的洞庭湖。
半辈子捕鱼为生 如今依旧离不开鱼
而在湖南,湘江流域等重点水域以及水资源保护区等也开始常年禁捕。在常宁,按照上级部门关于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退捕有关工作要求,该地水生生物保护区在2019年底前便完成禁捕退捕工作,并于今年1月1日起实行永久性禁止生产性捕捞,禁止捕捞区域涵盖境内湘江、宜水等多条河流。
近期,常宁一批半辈子都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们实现了上岸转型,55岁曾庆国就是其中一员。他曾经以为自己也会像父辈一样,在船上度过一生。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养鱼人”——参加了其所在镇组织的职业技能培训班,转型成为了一名水产养殖户。
刚开始实施该项政策,曾庆国跟其他渔民一样表示有些难以接受,感觉自己大半辈子干的活儿忽然不让干了,对于未来如何养家糊口毫无头绪。“同村的渔民朋友周四珍跟我说,现在政府为我们提供免费的职业技能培训,并能指导我们后续就业。看着大家都上缴了渔船,去学习新知识,开始新生活,我也将自己的渔船上缴了。”曾庆国的妻子接受职业技能培训后成为了一名月嫂,如今工资较为稳定。曾庆国则承包了鱼塘,开始人工养殖草鱼。
“我一辈子都与鱼打交道,还想着养个鱼应该问题不大吧?”曾庆国说,事实上,但他刚开始养鱼便吃了一个闭门羹:特定季节水质恶化会影响鱼类正常呼吸,用料不当又会导致鱼类疾病多发从而降低产量……第一年养殖,他就亏了很多钱。因为当地政府给予了他系列补贴,才让他得以维持下来。而后为了研究鱼类的养殖,他到处学习,参加系列课程培训,从早到晚都在自己的池塘上转悠。
“虽然都跟鱼打了一辈子交道,但平时打鱼都是直接索取自然长的‘成品’;现在养鱼,则是要自己细心付出来养育,心态上还是有很大变化。”曾庆国说,如今他更懂得养鱼的不易,也更懂得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
该地相关负责人介绍,下一步,除了联系区域内相关企业为接受培训后的渔民提供相应岗位,帮助渔民们找工作,该市还制定了奖补资金、社会保障、转产转业和就业援助等相关保障制度,帮助退捕渔民开启新生活。
湖南省人社厅、省农业农村厅也于近期对推进长江流域退捕渔民安置保障工作再动员再部署,要求全力支持退捕渔民自主创新创业;及时足额发放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待遇,解除退捕渔民后顾之忧。
捕鱼高手“变身”护鱼能手
天还没亮,刘鑫便来到岳阳县域内的湖边,打开手电筒准备沿湖巡逻。从捕鱼高手到护鱼能手的转变,刘鑫说,这是他的荣幸。
刘鑫所在的岳阳县是全国水产品生产重点县,也是我省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退捕试点县。截至去年,该县共有渔民1236户4605人,渔船2238艘。刘鑫也是祖祖辈辈都以打鱼为生的捕鱼人。
“上世纪90年代,我父亲一天捕到的鱼可换来一两千元钱,但近年来,我一天最多也只能捕一两百元钱的鱼,平均每天也就一百元左右。”刘鑫介绍,这些年,还有一些唯利是图的渔民为了挣钱,将小虾米、小河蟹都“一网打尽”,所以近些年他们明显感觉能捕到的鱼越来越少。
刘鑫说,他是当地第一个举手赞成国家禁渔政策的渔民,也是其所在乡镇第一个自愿为湖区巡护的渔民,从一名打鱼者转变成护鱼者,支持洞庭湖禁捕退捕,保护洞庭湖生态环境。
刘鑫介绍,他结束了自己捕鱼生涯,却获得了当地政府的奖补资金,还拥有了基本养老保险保障。不仅如此,他还用自己和妻子的奖补资金在镇上开了一家早餐店。
“准备开早餐店的时候,我打电话咨询了我们镇上的干部,他们还协助我迅速办好了营业执照。” 刘鑫说,如今,他的早餐店也已经营业。早上四五点,他将店里相关准备工作打理好便开始巡湖,之后再回到店里帮妻子打下手,这样的日子他感到很充实。
“三十而立,三十岁之前,我都在水上‘飘着’,妻子跟着我披星戴月,日晒雨淋,我于心不忍但却别无他法。如今,我们‘双脚踩地’了,每一天都是新的,也是踏实的。我们的心,不再漂泊,我们的生活,则是‘从新’出发。”刘鑫有些羞涩,说感觉这样的时候自己还是位文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