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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士大夫都是些什么人?

2020-07-23新闻3

宋朝大部分的士大夫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一言以蔽之:沽名钓誉、贩卖道德。

如何理解呢?沽名钓誉是指很多士大夫参与政事,常常为了反对而反对,以反对为由头,蛊惑大众,在文人士大夫间获得“刚正不阿”的功名,为此后仕途青云铺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既不在乎你是法家理念,还是儒家思想,也不在乎你做的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反正我要发对,我要发声,我要彰显自己的存在。

贩卖道德,是指很多士大夫为了反驳、打击反对派,常常不就事论事,就政治观点进行逻辑驳斥,而是进行个人私德的攻击,常常把政事的争论,最后上升到:“对方是奸邪,对方灭绝人性”的纯粹道德高度,甚至为了打击政敌,搞出对方“乱搞男女关系”的下三滥手段来。

这两点在朋党政治、小圈子政治的加成下,成为北宋政治的一颗毒瘤,严重阻碍了宋朝政治体制的顺畅运转和应由改革的进行。下面,以北宋仁宗时的“范吕之争”和英宗的“濮议之争”两个历史事件,来展现一下宋朝很多士大夫的真实面目。

范吕之争

宋仁宗景祐年间,范仲淹因为不满当时的权相吕夷简把持朝政,培植党羽,因此向仁宗皇帝进献《百官图》,对宰相用人制度提出尖锐批评,劝说皇帝制定制度、亲自掌握官吏升迁。

吕夷简听闻范仲淹上书,立刻反击,组织党羽大臣和谏官大规模上书,诬蔑范仲淹“越职言事、勾结朋党、离间君臣”,由于当时的朝野中身居要位之人,都是吕夷简手下的人,于是范仲淹很快被罢黜,外放饶州。

这本是个有关宋朝宰相权力大小的政治争论,范仲淹既已被罢黜,吕夷简集团按理说应该就收手吧。但有人把这件事看做一件可以邀取功名的好机会,侍御史(谏官)韩渎不知从哪里搞出了一份范仲淹朋党清单来,要求朝廷一并罢黜外放。

这下捅了马蜂窝,因为这个所谓范仲淹朋党清单中的很多人,大部分不过是与范仲淹有过诗文唱和或杯水之交,连朋友算不上。但韩渎把他们打击为范仲淹朋党,搞得人人自危,不敢再敢为范仲淹被罢黜的事情再发一言,只有少数人力辩与范仲淹是真朋友,要求一起罢黜。

以至于范仲淹被贬出京,竟无人敢送别,只有独龙图阁直学士李紘、集贤校理王质出郊饯行,世态炎凉,可见一番。

过了差不多8年,吕夷简因为病重而辞去宰相,范仲淹继任宰相,当初被打压的所谓“范仲淹朋党”纷纷提升高位,大出了一口鸟气,立马神气起来。

所谓“范仲淹朋党清单”中的一员,也是北宋的著名理学家石介做诗得意洋洋道:众贤之进,如茅斯拔,大奸之去。

把吕夷简称作大奸臣、奸相,可谓意气之争,盖帽子扩大化了,要知道吕夷简死后被谥号“文靖”,一个算得上中上等文臣的评价。《续资治通鉴长编》的史学家评价说:宋仁宗中前期,天下繁盛,吕夷简的功劳最多,在抗击西夏的侵略中,也多有奇策,可谓当世名相。

元朝宰相脱脱在《宋史》中评价吕夷简道:仁宗之世,天下承平,多赖吕夷简的运作。

可以说,吕夷简如果说算不得一个名相,至少也是个中等才略的权相,如果消极的看,也是个庸相。评价吕夷简是大奸相,既不实事求是(如果吕夷简这样的是奸臣、奸相,那么宋朝以及历朝历代的奸臣、奸相恐怕是汗牛充栋,众奸盈门了),也是对吕夷简进行下作的道德攻击。

至于范仲淹以及石介当初提的吕夷简相权太大的观点,实在有些站不住脚,因为范仲淹在执政宰相后,竟然奏请扩大相权;既然你当初反对吕夷简相权太大,怎么自己执政后,就变成相权太小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吕夷简是奸臣,相权太大有危险,而范仲淹是明臣、忠臣,所以相权再大一些也不危险。我非常佩服繁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超级政治理想,但在这件事情上,范老双标了。

绝大部分人,到底无法脱离自己的事情看待事物。

基于有了吕夷简以及其执政下属都是奸臣的看法、定位,所以范仲淹、石介上台后,也免不了对这些奸臣打击、报复的做法,把他们外放的外放,罢黜的罢黜,而没有把一些真正有才能的技术官僚挽留下来。

当时同样是所谓“范仲淹朋党”一员的孙沔,看到石介的诗后,非常忧虑这种“道德攻击”和不问是非的“朋党之争”,他说:(朋党)祸乱自此开始了。

观察敏锐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即使他很早的洞察到了北宋党争祸害的开始,但挡不住此后北宋无休无止的党争:王安石变法的新旧党争;宋哲宗时的绍述党争,以及在南迁到杭州后,继续内斗不休,直到灭亡。

而范仲淹革新,因为触及世袭恩封官僚集团的利益,数月即停,在夏竦、章得象、王拱辰反对派的攻讦下,范仲淹连同其同盟党羽石介、韩琦、富弼同时被罢黜外放。

这时,曾是王拱辰志得意满:我一网打尽了(这些奸邪),其口气和心理,与石介何其一致,这几乎是数月前范仲淹入相的重复。

哎,人类总是喜欢重复自己的错误,而不知悔改。

濮仪之争

所谓的濮仪,就是北宋版的“大礼仪事件”:宋仁宗到了晚年,没有儿子存活下来,就把自己堂兄濮王赵允让的第十三子赵曙过继到自己膝下,作为太子培养。

宋仁宗去世后,赵曙继任皇位,是为宋英宗,这时候宋英宗如何称呼自己的父亲,如何给濮王赵允让建庙封册,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出。

朝廷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以范缜、司马光、吕诲、范纯仁(范仲淹的次子)为核心,以御史谏官为羽翼,坚决反对宋英宗称自己的亲生父亲“濮王赵允让”为“皇考”,他们认为宋英宗既已过继到仁宗膝下,就是仁宗的嫡子,按照原教旨的儒家理论,濮王赵允让这个亲生父亲,已与宋英宗脱离了“宗亲理法”上的父子关系,只是宋仁宗的伯父而已,即使考虑到英宗个人感情,最多只能称为“皇伯”。

另一派以宰相韩琦、副宰相欧阳修为核心,认为断无皇帝叫自己亲生父亲为“皇伯”的历史礼法,欧阳引用了儒家经典《仪礼》和唐玄宗开元年间、宋太祖开宝年间的礼书记载,得出结论:亲父、后父(嫡父),均可以称作父母,而没有改称“皇伯”的前例。

欧阳修还援引汉宣帝的实例,夯实证据:汉宣帝是汉武帝的曾孙,在位期间,轻徭薄赋的同时,大破匈奴、设立西域都护府,让西汉达到全盛,历来被儒家夸赞为盛德之君。

就是这样的盛德之君,和宋英宗一样,最初是以汉昭帝儿子身份继承大统的,实际上,汉宣帝只是汉昭帝的侄孙,即汉宣帝是汉昭帝哥哥的孙子。而在汉宣帝继位8年之后,还是追谥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皇考”。

所以,这是一个闹不清楚的争议,双方都可以引经据典,找出符合自己观点的证据:按照判例法,韩琦、欧阳修是对的;按照原教旨儒家教义,似乎不应该称“皇考”。

同时,这也是一件皇家私事,和天下大事无半毛钱关系。

但御史谏官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奇货”,如果在这件事上发表观点,特别是反对“英宗皇帝和宰执韩欧”的观点,并闹得天下所知,自己就可以获得“直言抗上、不惧威权”的名声,获得天下士子的好感,为自己以后平步青云铺路。

所以,尽管在百官第一次公开讨论濮议问题后,宋仁宗的皇后,当时的皇太后,宋英宗的法律嫡母--曹氏立刻以手书责备宰执韩琦和欧阳修,讨论称“皇考”是错误的。

宋英宗也迫于曹太后的压力,就下诏说: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到此为此。

可礼部主官范镇不依不饶,依然频繁上书,坚持宋英宗要接纳“皇伯”的提案;御史谏官的上书也如雪花一样,飘进了宋英宗的案头。

宋英宗不想激化和曹太后的矛盾,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就把一切上书留中:不拒绝、不反对、不回复。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示弱姿态了:求求你们,可消停些吧。

但以司马光、吕诲、范纯仁为核心的御史谏官们不干了,上了这么多书(也包括非濮议的上书),大多都不予理会,于是内心怨恨,就大骂当时的宰执韩琦和欧阳修阻塞言路、欺上瞒下,并议论宋英宗是拒谏之主。

韩琦和欧阳修被骂的实在顶不住了,就和宋英宗抱怨说:要么就把他们上书的条陈,选择一二条不重要的,施行一二,缓解一下他们的怨气?

宋英宗惊呼:怎么能这么干,如果御史谏官们说的可行,我当全力推行,岂止施行一二;现在他们说的大多数不切实际,如果为了他们的面子,勉强施行,那不是耽误国家大事吗。

于是,御史谏官和司马光、吕诲、范纯仁们,怨恨升级,你不听我们的,我们就把事情搞大。

此后,各种儿歌、打油诗、唱曲传遍东京大街小巷,京都市民都说:宋英宗要把濮王迎入皇家太庙,把仁宗的牌位拿下来。

民间舆情汹汹,皆指责英宗忘恩负义,继承人家的皇位,却要把人家赶出太庙,事实上:宋英宗和宰相韩琦,从来讨论的都是将濮王独立建庙,从未有把濮王迎入太庙的想法,更遑论把宋仁宗排位拿走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

这种颠倒事实、离间国民的风言风语,是谁放信息到民间的?正是那些大义凛然,言必称仁的御史谏官和士大夫们。

中外议论,民情汹汹,事情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于是宰相韩琦和欧阳修只好想到了一个折中协议:不称“皇考”,也不称“皇伯”,称“亲”。

宋英宗也表示认可,但还是很谨慎:要得到曹太后的认可才行。

于是,韩琦、欧阳修和曹太后积极沟通,得到了曹太后的最后答复:第一,可以称亲;第二,不能称濮王为皇。

宋英宗和宰执韩欧同意,达成一致。

这是皇家的私事,既然最大的“苦主”、宋仁宗的皇后都同意英宗可以称濮王为“亲”,双方就达成了和解,很多东京市民和一些官员看到宋英宗发布的手诏:没有把仁宗移出太庙,也没有称“皇伯”,只是称亲而已。这符合人情伦理,皆称朝廷处置得当,大舆论也就熄火了。

按理说,这件事到此为此,各让一步,范镇、司马光、吕诲、范纯仁和御史谏官应该满意了吧。

但宝宝心里苦,宝宝要闹,范镇、司马光、吕诲、范纯仁和御史谏官等当初提案“皇伯”的人,觉得丢了颜面,意气相激,便说称亲也不行,就要按照我们的提案,称“皇伯”。

人家皇帝从“皇考”变成“亲”,皇和考,都不称了,连退两步,怎么你们退一步就是丢了颜面了呢?

为了打击“称亲”这一提案,范镇、司马光、吕诲、范纯仁和御史谏官把攻击的点,由礼仪观点之争变为供给对手的私德。他们说:宰相韩琦勾结宦官高居简、苏利涉,巧言令色,迷惑曹太后,才得到了曹太后的许可。

(关于曹太后许可英宗称亲之事,历史多有争议,但无论曹太后是否被韩琦、宦官迷惑,此后她再无异议是事实。)

他们还说:欧阳修和外甥女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这个人一向道德败坏,所以这样的人说话,根本不可信。

他们更攻击韩琦和欧阳修:这两个都是大奸大邪,为英宗争取称亲是邀宠求荣,是乱大论,灭人理,我等痛心之至。

韩琦、欧阳修,皆后世盛赞的君子,即使是攻击者司马光、吕诲、范纯仁,在个人修养也堪称有君子之风,但一遇到政治观点交锋,不知妥协,不要折中,为了所谓名誉和一时意气,便相互诋毁,贬低别人的道德,实在是格局狭窄,不堪大用。

在又一次百官争辩中,被骂的狗血喷头的韩琦只对英宗说了一句:臣等是奸是邪,陛下自然知道。此后便闭口不言,心累呀。

于是促成英宗下定决心,不再与御史谏官扯皮了,按照韩琦、欧阳修的意见,即刻建庙立园。

范镇、司马光、吕诲、范纯仁和御史谏官更觉脸上挂不住,于是集体要求外放罢黜,英宗皇帝曲意挽留他们,只有少数人回应。

更骚的是,转过头来,御史谏官赵瞻就说:昨日官家恳切挽留我们,如果态度再恳切一些,我们就留下了。

吕诲更说:如果朝廷能够采纳我们提案中的十之三四,让我们脸上挂得住,我们决不至于要求外放罢黜。

这就牛逼了,不称皇考已经是采纳你们提案中的一半了,何来“如果朝廷能够采纳我们提案中的十之三四”之说,更何况人家皇帝挽留你,你还觉得给的面子不够,态度不够恳切,你是来当官的,还是当官家(宋朝皇帝俗称)的宝宝的。

就这样,这群人即不懂得政治妥协,也不拿皇帝和宰执的名誉当回事,把皇家私事当做自己扬名立万的“奇货”,大肆宣扬,大造舆论,事情搞大了,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提案进行,就觉得脸上挂不住,随即就给韩琦、欧阳修泼道德脏水,以泄私愤。

贬官临走之前,还自我贴金一把:皇帝留我了,但态度不够好,所以我还是走了,我真是个犯颜敢谏的直臣呀。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宝宝没错,宝宝是最有面的文人士大夫,而同样是这样一批人(范镇、司马光、吕诲、范纯仁),在十几年后的王安石变法中,也是攻击王安石最厉害的中坚力量,仅仅一个“濮仪”小事,就闹到大奸大邪、

乱大论,灭人理的高度上,而王安石变法,更涉及官位、钱粮、土地、税收等根本利益的分歧,其攻击烈度和污蔑宽度,随着王安石《熙宁日录》被销毁,已经难以见到真面目了。

#辽宋夏金#君王皇帝#诸子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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