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 王仁湘
考古是个小行当,从业者并不多,但近些年却越来越受关注,许多本来像隐士的学者开始进入公共视野。考古学家有个特点,他们一般不喜欢书写自己,也不善于表达自我。谈论科学发现可以津津乐道,描述自我内心却不善言谈。
2020年12月24日,在圆明园管理处考古工作站,圆明园“修复1860”文物修复项目指导专家王勉展示已修复的琉璃构件。新华社发
考古学家面对出土的那些斑驳的刀枪剑戟,耳边一定响起过金戈铁马的战场厮杀。他也许会用某种数学模型计算出某一场或某一世的战争夺去了多少生命,兴许还会为这些逝者代言:是谁挑起了战争,又是谁要逞什么英雄?考古学家面对破碎的坛坛罐罐,摩挲那些秦砖汉瓦,推想轰然倒塌的宫殿里是否还有不甘的灵魂在游荡?考古学家面对肃穆的上古祭坛,历数那些五光十色的祭品,默念先人通神的路径,人神之间往来又是怎样在沟通?考古学家面对那些色彩缤纷的壁画,观看情景再现中那一张张个性张扬的面孔,会不会只记得琢磨他们的所思,而忘了自己的所想?考古学家面对一颗颗碳化谷粒、一截截动物骨骸,想象先人餐桌上食物的味道,顷刻就变幻在自己的舌尖上,还要说说饮食姿势与礼俗的变化……
这一切,好像都没有来得及记录下来。希望我们的老少考古学者,记下勤于思考的大脑轨迹,写下稍纵即逝的激情,让考古学更加充满活力。
(光明日报记者李韵采访整理)
《光明日报》( 2020年12月31日 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