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媒体报道|刘擎孙甘露为李诞出书站队:“意义缺失症”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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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擎孙甘露为李诞出书站队:
“意义缺失症”的治愈
童毅影 | 文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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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诞带着自己的第一本中篇小说《候场》,在2020年12月21日上海图书馆举行新书对谈活动
当下最红的诗人莫过于脱口秀演员李诞,时下几档最赚得动吆喝的“会说话”类综艺节目也都有李诞身影。作为《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的总策划、总撰稿人他还有个身份是作家。以大隐隐于市的原则,他在一众作家中默默无闻。但作品却越写越多、越写越长了。他的第一本中篇小说《候场》今年11月也由单读·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12月下旬,上图讲座举行“说的话与写的话——李诞《候场》新书对谈”活动。请到上海市文联副主席、作家孙甘露,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与李诞对谈。全场爆满。原意是要让三人谈谈话、讲讲语言、说说创作,但或许是深谙卖书之道,对谈中对于新书《候场》李诞一语不发。
一个人对着自己,敲打,自我审视是动力
首先来谈谈书的装帧。
《候场》的装帧设计不仅小说采用进口纸、镜面纸,费时费工;全书又采用全黑封面,彻底违反了出版界金律
印象里,李诞是说脱口秀的,因此他不是一个作家。好像作家的身份不能与别的身份共融,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网络上,对李诞出书是有很多负面评价的,无外乎认为小说是脱口秀演员毫无意义的噱头。李诞自己也在书中写,“我是怎么开始写小说的,完全是误会。……我喜欢写话,写话有话说。”自我剥离了作家身份。但诺贝尔文学奖可以颁给歌手鲍勃·迪伦,李诞也可以是个作家。
对于《候场》的文学性,是有背书的。最直观的来源于书的责编以及书的装帧设计。书的装帧设计是小说内涵的具象化显示。不仅小说采用进口纸、镜面纸,费时费工。全书又采用全黑封面,彻底违反了出版界金律。责编罗丹妮说“(《候场》)只能长成这样,它就该是这样。”而且全书的设计别具一格。在全黑的封面左侧有一面镜子。设计师李政坷对自己设计的封面解释“每个人都逃避不了自我审视的时刻,漫长思考的答案,黑暗中唯一的出口是镜中的自己”。作为一本小说,《候场》是自我剖析的产物。作家李敬泽在读完《候场》后所写的感言中所说,“它或许只在一个意义上可以被称为小说——它是小小的说,一个人对着自己,推敲自己,僧敲月下门,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扇门”。
责编罗丹妮将《候场》与凯鲁亚克《在路上》类比,认为两者在某些方面上是有相似性的
责编罗丹妮将《候场》与凯鲁亚克《在路上》类比。至少在某些方面上,两者是有相似性的。凯鲁亚克的自发性写作手法,其不加节制的语言风格招引了批评家的抨击,《候场》也是一本独白体小说,强烈地展示了一个人的内在生活,他的疑问、焦虑和决心,也同样收到“这不是一本小说”的批评。另外,凯鲁亚克的小说大多是自传性的,李诞的这本《候场》似乎也带有自传的属性。讲述的一个名叫李诞的人的故事。“这本书是我(李诞)一张最深的名片;这样的自白我总要进行一次最好仅此一次。”凯鲁亚克的出现代表了美国垮掉的一代,在责编的内心,也许正在向读者呐喊,不能错过“一个懵懵懂懂踏入名利场的年轻人”的自白,他也许代表着今天年轻一代精神生活中普遍的困惑和可能性。
王朔后口语融入写作最鲜明者,挑战雅文学
和“初级作家”李诞相比,参与此次讲座的另外几位嘉宾是重量级的,是学术大咖刘擎、是作家孙甘露、李伟长
和“初级作家”李诞相比,参与此次讲座的另外两位嘉宾是重量级的,是学术大咖刘擎、是作家孙甘露。但是这两位大咖并非是勉强出席、被动赴约。反而是主动参与、积极发言。用李诞的话说“毫不吝啬地进行了当面夸奖”。
孙甘露说《候场》的出现无疑是一场“文学事件”。作为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孙甘露认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中国的文学写作尤其是小说写作,语言向着越来越规范化努力,大家拼命往文法周全的书面语靠。”以此来体现文章的“典雅”。但《候场》,应该是王朔之后将口语融入写作中风格最鲜明的一个。
孙甘露认为王朔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把当下的口语引入书面语的努力。这种努力可以纳入到五四之后的白话文写作脉络中。李诞说自己就是把想说的话写下来。“我就是喜欢说话。我这么一个天天说话的人,还总觉得自己说不清楚,很痛苦,只能写下来。我接受采访前和记者说我们至少需要四个小时,因为前两个小时几乎没有用。读这本书差不多需要三四个小时。”但孙甘露则将这本小说的语言提升了一个维度,认为《候场》在小说写作上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在某种意义上也形成了一种现象。读者不仅仅能在书里看到反讽叙事、抖包袱等脱口秀的方式。李诞把普通话中活跃的部分引进阅读。”
对于作家来说,在写作过程中具备两种身份,孙甘露认为“写作的自我”才是更真实。李诞小说是微妙的,在写作形式娴熟的运用下,将自己不久前的心理活动记录下来。叙事精妙,讲的却是“不可说”的内容。孙甘露认为沉思、内省式的小说,容易陷入晦涩的底部,但《候场》却形式轻松、明白通畅。这与小说使用的语言有关。白话文小说从五四运动算起,才百来年,对比写作的历史白话文小说写作还处在婴儿期,《候场》可以说是新生活新生语言下由一位“新作家”的新生作品。作为对传统观念中“典雅”文章的挑战,无疑是一场文学事件。
得富贵病后的真诚追问,是小说成功的武器
被李诞称为“拿消防栓喷清泉”的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说,“我被这本书说服了,这是一部真诚的作品。”
被李诞称为“拿消防栓喷清泉”的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说“我被这本书说服了,这是一部真诚的作品。”刘擎认为一个小说家说要写一部真诚的小说,那么这本小说是危险的,一个喜剧演员兼小说家说要写一部真诚的小说,更不真实。喜剧演员的本职是解构高贵、解构尊严、解构宏大叙事的人。但《候场》写得好,故事的最后没有大反转、大解构,没有抖出一个大包袱。整本书里所有的问题都是真的,态度也是真的。
小说是真诚的,但真诚的小说不一定能够成功。还在于小说所真诚呈现的内涵是什么。也就是小说作者的本然。刘擎认为李诞得上了富贵病才能够写下这本小说。
今年年初,因为疫情,李诞在家待了一阵,早上 6 点钟睡不着觉就开始写,每天写个三五千字,《候场》就这么写成了。在讲座现场,他表示“好像被一个人摁着,不得不写,如果看了这本书知道能说的话就说光了。”这本书的内容就是李诞当时所想的最大问题。这个最大的问题是人生的意义。
刘擎说李诞患上了意义缺失焦虑症。这是今天富贵病。1980年代的人爱问“人生的意义”,因为当时没有钱。今天的人不问“人生的意义”,但是李诞问了,“人生的意义”是无病呻吟,但是只有人类才会患上的病症。好在通过小说李诞与自己和解,对自己进行了治疗。
李诞在讲座现场说“人家说献身文学,我是利用文学,写完了治愈自己,但是你们也可以。”或许人生有许多无奈,但正如李诞作为一名当代“意义缺失症”患者、一名追求“三分钟”一个笑点的脱口秀演员在讲座现场告诫听众的那样“我推荐你盲目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