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街无故里,故里明月照长安
文/武欣锐
山海浮沦,人川尔尔
----题记
小时候总觉得两个人在芸芸人海相遇,便可以往来一生,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可以冒着被父母责备,推着没电的车子回家的辛苦,和朋友一起去看看半落在群山间的晚霞;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奋不顾身地考到同一个城市,想要陪她一起到老。那时候总以为,世间万般劫难,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可以一起度过,一起笑着在大雨磅礴的夜晚等最后一辆公交车。
后来才明白,好像没有谁可以放下所有负担去陪着谁,我们好像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枷锁,没办法认认真真地去等一个人。木心说:“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可是在这车水马龙的年代,谁又有余力义无反顾地去等一个人?
终于知道了“所有关系没必要刻意去挽留”的意义。一个人的奔赴,总是荒唐且可悲。我们没有能力去改变一个人对我们的态度,时间、距离都是不可避免的因素。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不动声色地离开永远都是常态。
渐渐地,我们也对这些事变得坦然。如果他们愿意来,我们就安静地去等待;如果他们想离开,那就好好说一声再见。世界本就不存在破镜重圆的故事,所谓破镜重圆,只不过是两个人心里一直给对方留了一个足够的空间。
山林有过落鸟,碧海吻过月亮。有些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浮来久违的涟漪,打破了我们多年不改的生活规律,却在我们习惯生命中拥有他们这样镶嵌在木地板上的微草时,悄悄连根拔起,不动声色地离开;有些人陪我们的日子不长,却又留给我们那段枯燥无味的岁月中,最温暖的光。因为他们来过,一切就已经十分美好。
我们就像是街道上的一个停车站台,有的人停留和等待,仅仅只是期待下一辆车的到来。
很喜欢顾城的一首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年少时以为,那是在说两个对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无论他们是否交流,只要彼此心中有着对方,这就是尘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长大后又觉得,是在说没必要刻意遇见谁,我们站在丛丛人世间,一起看着美好的一切,我们没有太多的故事,也没有太多的遗憾,藏在彼此心中的只有让人还愿意回想的美好景物。
之前觉得“天涯何处不相逢”,现在觉得“相逢何必曾相识”。杨绛女士与钱钟书先生那样的爱情不多,也没有人拥有像她说的“从此我们再无生离,只有死别”那样的勇气。更多的,是像张爱玲说的“你像风来了又走,我心满了又空”的无奈。大部分人不曾惊艳过谁的时光,也没有能耐去温柔谁的岁月。我们只是漫漫星河中,不值得言语的一粒细微尘埃,在短暂的相逢后,又飘向各自的远方。
就像曾经爱丽丝问疯帽子“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等到多年后爱丽丝重回仙境,疯帽子一遍遍问着爱丽丝“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换来的只有她的一脸茫然与诧异。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什么理由与原因,时间呐,也会用不住的奔跑,让你来不及仔细回想每次与他人错过的细节,最后只好潦草地接受这个事实。
王尔德说:“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亦是如此,我们又何必去在意这些零星琐碎的生活碎片,只要他们来过,只要他们想过,只要他们在意过,无论长短,就足够了。
不要轻易对一个人许下承诺,因为这可能是贯穿他一生的痛苦;不要轻易因为新鲜感,就离开一个认真想要对你好的人,因为一旦失去,就再也不会拥有。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尽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赶上了。”
倘若我们愿意去相信每个人的停留与等待都是我们早就看过的剧本,那么春风正好,微风不燥。倘若我们静静等待凌晨未眠的海棠花开,静静等待半醒半醉的云带来忽明忽暗的光,静静等待缱绻在咖啡杯里的阳光缓慢滴落在干净的条纹木板上,那么一切安好,万物皆安。
我希望我们都可以明白,森林从来不曾消失,我们总可以穿过风雪和旧铁轨后,笑着抵达。
我还希望我们可以明白,遇见一个愿意陪你颠沛流离的人,远远比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更幸运。
“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