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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怎样低调的写出古代生活的奢靡呢?曹雪芹笑了

2020-12-16新闻23

鲁迅曾说过,《红楼梦》一出,把以前传统小说的写法全打破了。这话说的没错,在各种世情小说中,《红楼梦》是最事无具细全方位、多角度展示中国古代公侯富贵人家日常真实生活的小说。

最难得的,便是“真实”二字,因为在曹雪芹之前、之后的作者们,大多没有经历过真实的富贵生活,所以对于这种情节写来也便非常玄幻。我们看《红楼梦》后四十回,以及当时出现的各种《红楼梦》续书中,这个问题便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

在近年井喷的各种网络古风小说中,一写到富贵人家的生活,便总出现作者向名著致敬的场景,比如下面这几段,小说阅读量有限的读者我便在不下两位数的小说里看到过或直接引用,或洗稿的同款描写,引用泛滥之程度,类似各家明星穿戴的淘宝同款数量。

1、钗是什么样的钗--朝阳五凤挂珠钗

比如这段经典出场描写:

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我曾在不下十本小说中见到同款的“朝阳五凤挂珠钗”,至于类似这种凤口衔着一串明珠的珠钗描写,更是数不胜数。

2、古董是什么样的古董--待漏随朝墨龙大画

再比如这段房间装饰描写:

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海(上台下皿)。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上面文中所提到的这几样古董,如高青绿古铜鼎、待漏随朝墨龙大画、金蜼彝,无数次出现在各种王府、候府的书房里,尤其是这件名字上便很有气场的“待漏随朝墨龙大画”,几乎是书房必具装饰品的节奏了,更有比较偷懒的作者,直接将整幅对联的文字直接拿去用在自己小说里,让读者有一种看到有人抄作业时连名字也抄的感觉。

3、菜是什么样的菜--茄鲞+胭脂鹅脯

尤其是各种吃食的描写,更是重灾区。

茄鲞基本是每家宴席上的必备菜色。其实看书中凤姐的口述食谱,原本是南方常见的做法,如果是架空小说也便罢了,若是限定了以某地为背景的古风小说,看上去就很尴尬。

贾母笑道:“你把茄鲞搛些喂他。”凤姐儿听说,依言搛些茄鲞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道:“你们天天吃茄子,也尝尝我们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众人笑道:“真是茄子,我们再不哄你。”刘姥姥诧异道:“真是茄子?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这一口细嚼嚼。”凤姐果又搛了些放入口内。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象是茄子。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着吃去。”

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籤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都切成钉子,拿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仅次于茄鲞出场次数的菜色,便是当年令许多吃货口舌流涎的胭脂鹅脯,这也是各家世族豪门排摆酒宴时的常见菜。

其实这在《红楼梦》中只是小厨房负责人柳家嫂子私底下讨好宝玉房中丫鬟芳官的几道家常菜色而已。但在各种古风小说中,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却成了公主、郡主、公候千金们的必点菜,也是令人呵呵了。

说着,只见柳家的果遣了人送了一个盒子来。小燕接着揭开,里面是一碗虾丸鸡皮汤,又是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小燕放在案上,走去拿了小菜并碗箸过来,拨了一碗饭。芳官便说:“油腻腻的,谁吃这些东西。”只将汤泡饭吃了一碗,拣了两块腌鹅就不吃了。宝玉闻着,倒觉比往常之味有胜些似的,遂吃了一个卷酥,又命小燕也拨了半碗饭,泡汤一吃,十分香甜可口。

4、点心是什么样的点心--螃蟹馅小饺子

说了正餐,再说点心,要说点心,怎能没有刘姥姥游大观园时见到那些玲珑剔透的小面果子,在刘姥姥看来:

“我们那里最巧的姐儿们,也不能铰出这么个纸的来。我又爱吃,又舍不得吃,包些家去给他们做花样子去倒好。”

这些可以做花样子的面点是一定要出现在各种豪门盛宴的餐桌上的,除此之外,藕粉桂糖糕、松穰鹅油卷这样的甜点也一定要有,而且会受到夫人小姐们的广泛欢迎。而王孙公子们多半是咸党,更青睐螃蟹馅小饺、豆腐皮包子一类,当然,一定要是女主人公亲手做的才行。

一时只见丫鬟们来请用点心。贾母道:“吃了两杯酒,倒也不饿。也罢,就拿了这里来,大家随便吃些罢。”丫鬟便去抬了两张几来,又端了两个小捧盒。揭开看时,每个盒内两样:这盒内一样是藕粉桂糖糕,一样是松穰鹅油卷;那盒内一样是一寸来大的小饺儿,贾母因问什么馅儿,婆子们忙回是螃蟹的。贾母听了,皱眉说:“这油腻腻的,谁吃这个!”那一样是奶油炸的各色小面果,也不喜欢。

一部《红楼梦》,引得世人说到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本书写的太精彩,内容太丰富,所涉及的知识太过博大精深所至。在这个问题上,清代学者王希廉的评价可说是极全面的了:

“一部书中,翰墨则诗词歌赋,制世尺牍,爱书戏曲,以及对联匾额,酒令灯迹,说书笑话,无不精善;技世则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及匠作构造,栽种花果,营养禽鱼,针黹烹调,巨细无遗;人则方正阴邪,贞淫顽善,节烈豪侠,刚强懦弱,及前代女将,外洋诗女,仙佛鬼怪,尼僧女道,娼妓优伶,黠奴毫仆,盗贼邪魔,醉汉无赖,色色具有;事迹则繁华筵宴,奢纵宣淫,操守贪廉,宫闱仪制,庆吊盛衰,判狱靖寇,以及诵经设坛,贸易钻营,事事皆全;甚至寿终天折,吞金服毒,暴病身亡,药误,以及自刎被杀,投河跳井,悬梁受逼,撞阶脱精等等,亦件件皆有。可谓包罗万象,襄括无遗,可谓才大如海,岂是别部小说所能望其项背。”

甚至,那怕是从后世古风小说作者对此书的借鉴角度说,《红楼梦》也不愧封建社会百科全书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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