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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是怎么看待“白露”的?真会产生白色的露水吗?

2020-12-15新闻6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萋萋,白露未晞;蒹葭采采,白露未已”,这是《诗经.秦风.蒹葭》对芦苇的描述,也明确记载了上承“处暑”、下接“秋分” 的“白露”,在二十四节气中属于夏秋之交,会出现的气候现象。进入“白露”之时,除了《诗经》,古人又是怎么看待“白露”呢?此时真会产生白色的露水吗?

生于南宋末年的理学家吴澄(1249年-1333年),推崇朱熹(1130—1200年)的“格物”学说,便在观察自然现象上下了苦功。他在原本二十四节气的基础上,以“五日为候、三候为气”,所以用农历一年共三百六十日来分,也就有了“七十二候”,并着有专门解释气候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他在书中对“白露”的描述为:白露,八月节。秋属金,金色白,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初候,鸿鴈来。二候,元鸟归。三候,群鸟养羞。吴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当白露的节气来临时,首先会有“鸿鴈”(鸿为大鸟,鴈为雁,体型较小的候鸟),会由北往南迁徙;过五天后,作为南方之鸟的“元鸟”(玄鸟,即燕子,由于清康熙帝名玄烨,为了避讳,清人将玄改为元)也会从北方飞回南方过冬;再过五天,众鸟开始贮存干果粮食准备过冬(养羞)。

《诗经》为收录自西周初年至东周春秋中叶的诗歌总集,历代以来对“白露为霜”亦有许多解释。无论是汉代的毛诗、郑笺,或唐代孔颖达皆将其解释为“白露凝戾为霜”后,所以后人习惯理解成“白色露水变成霜”,如朱熹《诗集传》云:“蒹葭未败,而露始为霜”。出版于1961年的《中国历代诗歌选》也称是“白露凝结成霜”,然而,这却违背了物理常识。

霜和露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候现象,夜间露水不可能再变成霜,同样的,霜也不可能再转化成露。古人认为露近于雨、用来指代秋季;霜近似雪、多代称冬天,而白露之后的节气依序是秋分、寒露、霜降,故“白露为霜”应指白露过后,不久就要入冬。《易经.坤卦.初九》:“履霜,坚冰至”,意味着一但过了霜降,离冰雪降临的冬季就不远了。

“白露为霜”长久以来被错解为“白露变成了霜”,其实应该是“白露似霜”。因此,“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应理解为芦花盛开、布满白露,在月色下苍茫一片,视之如霜;“蒹葭萋萋,白露未晞”则是东方已亮,露待日晞,茂盛的芦苇已清楚可见;“蒹葭采采,白露未已”乃艳阳渐高、露水尚存,使芦花在阳光下显得色彩鲜明。

既然“白露为霜”与蒹葭的生长有关,但为何“蒹葭”又被视作讽刺、批评秦襄公(约公元前778年-前766年在位)的诗作呢?“蒹葭”用来批评诸侯的说法出自《诗小序》解题: “《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毛诗》解释:“秦处周之旧土,其人被周之德教日久矣。今襄公新为诸侯,未习周之礼法,故国人未服焉。”

公元前771年,申侯联合缯国和犬戎进攻西周首都镐京(今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斗门街道以北),由于此前的“烽火戏诸侯”,周幽王(公元前782—前771年)等不来勤王的诸侯救援,在骊山下被犬戎杀害。秦襄公率兵救援,并派兵护送周平王宜臼(前770—前720年在位)前往成周雒邑(今河南省洛阳市),在周室东迁一事上有功,受封为伯爵、封国在岐山以西(今甘肃河东地区至陕西一带)。

清代乾嘉时期文人崔述(1740—1816年)在谈及《蒹葭》时却认为,秦得西岐之地后穷兵黩武,不崇尚礼乐与教化:迨平王东徙,地没于戎。秦虽得而有之,而听信者寺人,所经营者甲兵征战,而不复以崇礼乐、敦教化为务,人材风俗于是大变。然以地为周之旧也,故犹有守道之君子,能服习先生之教者,见其政变于上,俗移于下,是以深自韬晦,入山惟恐不深。诗人虽知其贤而亦知不适于当世之用,是以反复叹美而不胜其惋惜之情。

《蒹葭》就是周朝守道的君子不满襄公的甲兵征战,才隐居在深山不肯出仕、诗人赞美叹惋之作。然而事实上秦襄公对周王朝忠心耿耿、不废周礼。《史记.秦本纪》有载:“襄公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吴公子季札观乐一事:“ 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乎,其周之旧也! ”代表秦之所以强大,是由于秉持“ 周之旧”的缘故,而“ 周之旧”正是周礼!

在儒家的道统观中,秦因“残暴不仁”而失国,姑且不论原因可能来自商鞅变法或因地制宜等因素,但秦国乃至于秦王朝穷兵黩武的形象已深植读圣贤书的士子心中,即使不符史實,也只能積非成是下去。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么优美的诗句生搬硬套到批评秦暴政上,无疑也是当年采诗官所料未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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