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频先生的一生是诗画的一生,进入他构筑的诗画世界,让你如临空谷幽兰之境,尽享真纯之美。我与闻频兄相交了40多年,是知根知底的挚友。40年前他写诗就让我仰望而生出感动,20年后他开始绘画更让我惊异而感动莫明。闻频老兄诗画双绝,他给我的感动是心灵的一种冲击和震撼。
闻频先生的文学之路从西北大学毕业分配陕北延川开始的。当年,他在人们羡慕的眼光中,成了陕北山花中的一花。其中另一花就是写了《人生》和《平凡的世界》的路遥。而路遥还是闻频的学生。记得1983年路遥曾跟我说过:“闻频兄在延川是我的启蒙老师,是我当年遇到的第一个大人物。”路遥原名王卫国,连他“路遥”的笔名都是闻频给起的。
20世纪80年代中,闻频先生是《延河》杂志副主编,是陕西省作协诗歌领导小组组长,我是他麾下的一员。记得当年他连续发了一些黄河古道、大别山的组诗,一下在文坛上造成了不小的声势,以《秋风的歌》的发表达到了高潮。结集出版时,著名作家李若冰作序,老诗人玉杲写评。还得到上世纪40年代就蜚声诗坛的“七月派”著名诗人绿原和牛汉先生的赞赏。
而闻频兄绘画,一出手就显示出超人的天赋,艺术感悟深,造型能力强,对色彩敏感,让他的画作空灵简约,意趣不凡。尤其是画中充盈的无处不在的诗性,以及绘画时的随心所欲、童趣真纯的那种状态,和无所羁绊、天机自然的那种境界,都让我印象深刻。
他不为传统的专业画家所讲究的技巧所困囿,抱有一种“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靰”的态度,确实是在为求一乐的喜爱使然。这些都激发了他潜在的秉赋天性中的创造能力。我以为,一个以水墨写意为专攻的画家,成功与否、品格高下,本身之天赋起着决定的作用。而中国水墨画传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那是深入到血液、骨髓中的。闻频先生笔劲而温顺,观赏他的画,给你风神俱爽的感觉。这都因为他深悟 “灵心自悟”“动笔含真”之妙 ,内心充溢的纯真童稚的澄怀明净,有一种天真烂漫的意味。也是他构筑自己艺术世界最重要的一根支柱。当然,这一切还要靠他的人格力量、精神境界,以及学养博识来获取的。
他的每一幅画都扬溢着勃勃生机、清新气息,拙朴平和而意旨深远,蕴含着充实醇厚的人文精神与生命感悟。他的画有对大地的挚爱,那种血肉不可分割的联系,渗透在他的秉赋气质中、血脉骨骼中,和遗传基因中,并以此来撼动人心。
他的画有着一种接地气的平凡之美。他以散淡超然,永远保持一种平常心的状态进入绘画,而他营造出这种境界,必然是属于自己独一份的人格之境和心灵之境。
感知闻频先生的画境,需通过他的作品去体察,进尔洞悉他充满智慧的内心世界。他对所描绘对象的敏感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灵悟,艺术把握上的新颖独特和精致入微的分寸感,都让我暗生敬佩。以及他对无时不在的生活恩赐、暗示之灵感,那种心领神会的微妙及瞬间感悟力,使他创作经常会出现神来之笔。
闻频是一位资深的老艺术家,涉猎甚广,深得“诗画同源”中的三味,他的画充盈着丰沛之诗意,神韵弥漫,耐人寻味。所以,他的画境也就具有了中国传统水墨写意画最为注重的诗之意境。
他在临池不缀地创作实践中,更是痴迷执著,殚精竭虑,对于自然中花鸟世界的眷爱,使他的笔墨更具个性,于率意自在的勾画点染中,展现一种古意盎然的人文精神。他的画不媚俗,不讨巧,气韵贯通,有他的天资卓异,学养厚积,更能见到他心存的静气,以及人格高洁的纯粹。
印象深的有他信笔勾画与严谋密缜,初看随意,实则妙绝的《葡萄熟时》;有意境阔大,清气笼罩的《轻舟已过万重山》;还有别具一格,出新意于情理之外的《清秋》和《一家葫芦》。再有构思奇异,墨气氤氲的《双鸭戏水》,让我一观就被吸引,引发诸多感触。从他画中领略了他的儒雅,以及他犟强中显示出的人格力量。
我与闻频兄交往凡四十年,有着观念、感觉、意趣、审美上的气味相投,以及我们之间重义凝结出的友谊永恒。尤其对他在诗画上,孜孜不倦,那种精神追求,至今画到八十岁了仍不知停歇,如此超远程的的跋涉,需要一种韧劲的绝不动摇,这都令我惊叹,也一直被我视作事业上的榜样,并时常激励着自己。
当我和闻频先生在2020年6月份参加西安市文史馆组织的赴高陵图书馆“书香高陵”图书捐赠活动,闻频先生不但捐了自己出版的几种大著,还拿出一幅满纸华彩的四尺花卉《荷塘寄情》,一幅出手不凡的人物画《独钓寒江》,让在场朋友们惊呼出声,当场秒杀我的双眼。那两幅画中荡漾出的气场,让我浑身微微打颤。
接着2020年他推出了《闻频花鸟画选》,我为他“老夫聊发少年逛”更是感动万分。看来,闻频兄给我的这种感动,已成了永远铭刻在我心中的持久。
2020年11月26日至12月7日
闻频, 1940年生, 1963年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曾任《延河》月刊副主编、陕西省作家协会诗歌领导小组组长、国家一级作家。1972年开始发表作品。198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现任西安市文史研究馆馆员、诗词研究会主任。著有诗集《秋风的歌》《红罂粟》《闻频抒情诗选》,散文诗集《开花的原野》《闻频诗文选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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