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古装剧中听到一些兵士说“将军此处必封侯”,从未引起注意,直到小佛近期读到徐兰的《出居庸关》才恍然,原来这是一句诗啊。
居庸关是北京城外四大重要关卡之一,从秦朝到清代,虽然历经修缮,名字也多次修改,但是它雄伟依旧,
“形势险要,东连卢龙、碣石,西属太行山、常山,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实天下之险”
,同时,居庸关风景秀丽,有"居庸叠翠"之称,被列为"燕京八景"之一。
诗作者徐兰,清代诗人,江苏人,曾在清太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之孙、安郡王爱新觉罗·岳乐手下做幕僚。爱新觉罗·岳乐是清初满族名将,曾参与大破张献忠、平定三藩的战役,康熙三十五年,玄烨亲征噶尔丹,安郡王随驾出征,徐兰以幕僚的身份随行,离开京城时路过居庸关,见居庸关之景,有感而发写下这首《出居庸关》:
将军此去必封侯,士卒何心肯逗留。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
这一次出征噶尔丹,各个将军们一定能够凭借战功得到爵位,将军封侯,鼓励的不仅仅是将军,更是士兵,上级都能升官,自己这些跟着将军的士兵们也将有立功的机会,于是急切地想要奔赴战场,根本没有心思在居庸关逗留。
其实这首诗的前两句有另一个版本,根据清代沈德潜编选的中国诗歌总集《清诗别裁集》中的版本,前两句被写作“
凭山俯海古边州,旆影风翻见戍楼
”,这两句诗将关隘写得非常雄伟,对环境描写非常成功。有人曾根据山海关与居庸关地理差距得出一个结论,这两句诗描述的边关地理位置,更像山海关,与居庸关不相符合,也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首诗中。
徐兰出关的时候正是春天,桃花盛开,但是北方的雪还未化完,“马后桃花马前雪”,其实是将居庸关内外之景做了一个比较:关内桃花盛开,关外依旧还是冰雪未化的寒冬。关内外巨大的差异,原本让为了军功毫不停留的士卒们在出关的那一刻犹豫了起来,忍不住再回过头看一眼。
全诗最动人的当属最后两句。从对环境的描写转为对士卒心态变化的描写,徐兰可谓是用笔非常细腻,马前与马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前方冰雪,后方桃花;前方有当杀敌立功的机会,士兵们一往无前,豪气干云,而当即将出居庸关的那一刻,士兵们那远离故土的难受不免让人心中充满不舍,回头望去,后面就是那自己远离之后,会思念的家。
徐兰作为一个文人,从来没有上战场的经历,却将士卒们的心思表现得淋漓尽致,那种豪情与柔情,那种杀敌立功与不舍故土,竟然显得是那样的和谐与统一。沈德潜虽然将诗歌的前两句完全做了替换,却将后两句全部保存,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眼前语便是奇绝语,几于万口流传,此唐人边塞诗未曾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