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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为人知的“南戏”,为什么成了中国人无法弥补的缺憾?

2020-12-01新闻15

我国的戏剧发展史,最早可追溯到北宋时期,当时已出现了具备戏剧形态的宋杂剧。不过,从现存的一些宋杂剧的戏本来看,其剧情并不成熟,还达不到剧本的标准。

所以,我国最早的戏剧当属宋末元初的宋元南戏。

所谓“南戏”,顾名思义就是起源自南方的一种戏剧形式,又被时人叫做“戏文”。有据可考的最早的南戏诞生于浙江温州,当地人又将其称作“永嘉杂剧”。

位于瓯江南岸是个物产丰饶且交通便利的城市,这里的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所以此地曾成为南宋流亡政权的临时首都。

虽然南宋朝廷于温州立足未久,没能将这座城市打造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枢纽,但也让温州一度成为汇聚南宋文化的中心,为宋元南戏的发展提供了温床。

明人徐渭在《南词叙录》中提到:“永嘉杂剧兴,则又即村坊小曲而为之。”由此可见,宋元南戏的诞生与后世的清代地方戏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末曾有“小曲”风靡全国,是以文人雅士在调中填词,使之成为地方戏的雏形。宋元南戏的起源也是这样,它始于民间小戏、里巷歌谣,所以才会拥有较高的传唱度。

作为我国最早的戏剧形式,南戏的结构并不复杂,且形式相对自由,没有其他传统戏剧一般的条条框框。

当然,缺乏束缚的南戏亦不讲究格调和韵律。

当宋人迁都至温州时,发现当地社火活动中的小调朗朗上口,于是便在其中填词,又有演职人员在唱词的基础上加入了舞蹈表演,最终将其演变为能表现复杂故事的戏剧艺术。前文中提到的《南词叙录》,是我国最早描述南戏的文献。

这本书记载了南戏的起源:“南戏始于宋光宗朝,永嘉人所作《赵贞女》、《王魁》二种实首之……或云宣和间已滥觞,其盛行则自南渡,号曰‘永嘉杂剧’,又曰‘鹘伶声嗽’。”从形式来看,南戏堪称宋朝民间技艺的大杂烩。

在宋元南戏里,我们能看到宋杂剧、傀儡戏、歌舞大曲、影戏、缠令、唱赚的影子。除此之外,从唱调上南戏与诸宫调的相似度极高。可以说,一切流行于宋朝民间的技艺,都是南戏吸收的对象。正因如此,南戏才会比元杂剧更经久不衰。

当然,由于南宋时期宋政府偏居一隅,领土狭小,所以南戏虽在南方一度盛行,却没能在中原范围流传开来。蒙元建立了统一政权后,南戏北上,开始与刚刚兴起的元杂剧争奇斗艳。元朝初期,南戏爱好者成立了“永嘉书会”、“九山书会”、“古杭书会”,吸纳了一大批文笔精湛的文人,共同创造出精彩的剧本。

当时间来到元中叶,一些元杂剧的创作者也加入到南戏剧本的创作中,如萧德祥、汪元亨及马致远等,都是从元杂剧“跳槽”到南戏的剧本家。明朝初期,元杂剧的热度逐日衰落,但南戏仍处于戏曲的主导地位。因为南戏已经传承了百年,是以不论是表现方法还是艺术形式上都已被革新和再创造,已不可与宋时同日而语。

目前,留存下来的南戏戏目尚有一百八十部,遗憾的是全套剧本保存完好的只剩下十七部。在《宋元戏文辑佚》中,我们能看到这仅剩的十七部南戏。即便是这些硕果仅存的南戏剧本,亦经过了明人的二次编撰,所以我们看到的已非原汁原味的宋元南戏。

根据文献的记载,南戏诞生之初最流行的段子有《王魁》、《赵贞女》,不过这些剧目今已失传。《永乐大典》里原本收录了三十三个南戏剧目,然而八国联军侵华期间绝大多数《永乐大典》都被劫走或焚毁了,在《永乐大典》残本中只剩《张协状元》、《宦门子弟错立身》、《小孙屠》这三个剧目。

在这些来之不易的南戏剧目中,我们亦能看到极具宋代文学特色的故事。在现今留存的南戏中,最珍贵的当属《张协状元》。据悉,这部作品中有明显的由官调转化为戏剧的痕迹,通过这部剧本提供的线索我们基本可梳理出宋元南戏诞生的过程。

《张协状元》这部戏除了为后人提供古代戏剧发展史的史证外,其本身的故事也值得一读。以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张协状元》,这就是一部活脱的“负心戏”,其剧情之精彩足可搬上当今的荧屏,成为热播的苦情剧。

话说,四川成都有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张协,在即将进京赶考的那年做了个怪梦,梦里他成了金榜题名的秀才。

有了这个好兆头,张协对科举信心满满,他辞别了双亲万里迢迢来到京城考试。在赶路的过程中,五鸡山的一伙强盗顶上了张协的行李,将他打晕并掳走了全部细软。

张协身受重伤,醒来后跌跌撞撞地来到山里的一座小庙。张协趴在供桌旁奄奄一息,眼看一条性命便要被阎王爷收走。

正当此时,从庙门外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少女心地善良,将濒危的张协带回家中休养,将为数不多的食物全部拿给张协吃。

张协痊愈后,感念贫穷少女的恩德,并在邻居李大公的撮合下与少女喜结连理。张协虽已成家,但他却对科举心心念念。

他的盘缠已被山贼夺走,身无分文,只能求助于妻子。贫女家徒四壁,根本拿不出银钱。为了让张协进京,她不惜卖掉了满头秀发,向乡绅借取高利贷,总算是给张协凑足了路费。张协拿着妻子筹来的钱,北上进京。

张协本就有几分才华,加上这年考官格外青睐他的文章,所以他终究考取功名,状元及第。张协在殿试期间表现出色,被皇帝封为一方父母官,获得黄金百两。贫女听说自己的丈夫出人头地,靠乞讨来到京城,想要与张协团圆。

谁知,张协竟是个负心薄幸的家伙,他根本没打算认贫贱的妻子,还命令恶奴将妻子乱棍逐出京城。眼高于顶的状元郎目中无人,当朝王宰相想将女儿嫁给他,可张协却直言拒绝,以至于,宰相千金羞愤自尽。

狼心狗肺的张协在前往驻地任职时,途径与贫女结缘的五鸡山,在那座熟悉的小村庄再次遇见故人。贫女以为张协改邪归正,凑上前来与他相认,谁知张协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拔剑行凶,将贫女斩成重伤,扬长而去。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协来到任上不久,才发现官场险恶,自己纵有状元之才亦难在仕途上有寸进。张协在进京述职的过程中,再次造访了王宰相。宰相赏识张协的才华,便将自己的另一个女儿许配给他。

新婚之夜,张协揭开了新娘子的盖头,这才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被抛弃的贫女!原来,受伤的贫女得到了王宰相的救助,王宰相见此女心地善良,便将她收为义女。贫女在新房中历数张协的蛇蝎心肠,拒绝与他行房。

翌日,王宰相到来,听闻二人说清了来龙去脉,在他的撮合和劝说下,总算让这对小夫妻消除宿怨,重新结好。

《张协状元》这出戏,讽刺了那些贫贱可移的小人,赞颂了贫女的善良品行。剧本比较长,所以笔者讲述的故事或有细节疏漏。该剧本非常具有乡土气息,里面的台词亦有插科打诨,诙谐且“接地气”。由于,这是我国较早的戏剧,所以并不讲究分折分出,想来当时的表演者需从年头演到尾,比较考验基本功。

除了《张协状元》以外,《荆钗记》也是一出精彩的南戏。

话说,温州名士王十朋出身贫苦家庭,他以荆钗作为聘礼,迎娶了贫女钱玉莲。在两人成婚以后,王十朋进京赶考并摘取状元桂冠。

当朝宰相万俟卨打算将女儿许配给王十朋,可王十朋却借故推辞了。因为他得罪了万俟卨,是以被发配到杳无人烟的荒凉之地任职,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钱玉莲在家中等待丈夫归来时,被纨绔子弟孙汝权猥亵,贞烈的钱玉莲一怒之下投江自尽,幸好福建安抚使途经此地将其救下并收为义女。

后来,万俟卨在政治斗争中落败,王十朋终于得以出人头地,被皇帝任命为吉安知府。重返中原的王十朋寻找妻子的下落,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团圆。

这处《荆钗记》与《张协状元》有不少相似之处,皆为我们还原了相对真实的南宋风貌。

现如今,部分经典元杂剧已被写入学生的语文课本,但南戏却鲜为人知。对于戏曲界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弥补的缺憾。

通过阅读硕果仅存的南戏剧本不难发现,南戏这种艺术形式并不逊色于元杂剧,倘若有更多的南戏剧本流传下来,这种艺术形式定会被现代艺术家复兴,在千年后的今天重现风姿。

参考资料:

【《荆钗记》、《张协状元》、《南词叙录》、《宋元戏文辑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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