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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宝玉不专一、见一个爱一个?那你还不如260年前的贾母

2020-12-01新闻7

如何看待贾宝玉,关系着我们如何看待《红楼梦》。小说一开篇,曹雪芹就提醒读者,此书“真事隐、假语存”。所以,读红楼,发现其奥妙是不容易的,有人说,读红楼犹如猜谜语,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屏山认为,读红楼,不光需要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对人性的洞察,还要对传统文化有一定的积淀,因为里面的典故实在太多了,否则想要读懂它,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

中国传统文化,在《红楼梦》之前是没有“爱情”这个概念的,《孟子》给出了一个夫妇的概念,说“夫妇有别”,他不谈感情,和爱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红楼梦》之前的《金瓶梅》,虽说有大量的男女交往的描写,但也基本上没有爱情,兰陵笑笑生要写的主题,也不是人的真情真爱。

而《红楼梦》实实在在地是在写爱情,宝黛爱情是小说一条最重要的主线,如果没有了这条线,《红楼梦》无论从文学、艺术,还是思想的高度,都要大打折扣了。

可是读《红楼梦》,许多读者会有一个困惑,就是贾宝玉实在是太过多情了,和他关系不清不楚的女孩子很多,他爱林黛玉,看到薛宝钗雪白的臂膀也想入非非,和袭人、碧痕、麝月也影影绰绰,对晴雯也是满含着深情,对仅见过一面的红衣少女和二丫头也心怀羡慕之情。于是,不少读者对于宝玉在感情上是不认可的,就连那位发明了“秦学”的著名学者也认为他太不专一了,简直是见一个爱一个。

果真贾宝玉是见一个爱一个,是一个惯作风月之人吗?可以肯定的说:不是。凡以此认知《红楼梦》的读者,太小瞧了曹雪芹,也太小瞧了《红楼梦》。

《红楼梦》七十八回,王夫人撵出了晴雯,因为晴雯是贾母的丫头,所有她必须要向贾母汇报,王夫人说晴雯是很漂亮能量,但是不大稳重,又老是病,所以让她回家了。王夫人是事后汇报,贾母懂儿媳妇担心什么,可她又不好推翻王夫人的决定,于是她评价完晴雯和袭人,更重要的是,他评价的宝玉为什么愿意亲近女孩子们:

“……我深知宝玉将来也是个不听妻妾劝的。我也解不过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别的淘气都是应该的,只他这种和丫头们好却是难懂。我为此也担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只和丫头们闹,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爱亲近他们。既细细查试,究竟不是为此。岂不奇怪。想必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不成。”

宝玉是贾母从小养大的,为啥判断他是不听妻妾劝的?因为她发现这个孩子有自己非常确定的认知和喜好,这个劝,大概率是传统妇德的那一套,事实上也是,劝宝玉的不过宝钗袭人,你看黛玉和晴雯是从来不劝他的,劝的果然没有用,不劝是因为懂他,用不着劝。

贾母也曾疑惑宝玉喜欢和丫头们在一处,她也想过宝玉大了,懂男女的事了,经过仔细留心长期观察,发现不是,他对这些女孩子纯粹是出于对于女子的呵护和爱护,对她们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于是贾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和别的男孩子不同,他尊重女性,理解女性,呵护女性,用警幻的话说,是为闺阁增色的。贾母笑他是投错了胎了。

贾母这番话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就是宝玉对待这些女孩子心地是非常干净的,宝玉和这些女孩子,在她看来,是和谐、可爱、难得的,她乐见其成,认为非常好。

这和王夫人有着本质的不同,王夫人认为宝玉喜欢在女孩子堆里混,是因为这些女孩子主动接近宝玉的结果,她认为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有可能是狐狸精,早晚把宝玉带坏,所以,她将怡红院里稍有姿色的女孩子全都打发了出去,如此干净,以绝后患。

不管贾母这番话对王夫人是不是在纠正,还是在提醒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相信宝玉,还是她就是和儿媳妇闲聊天。至少有一点,曹雪芹想让读者明白,宝玉和众女子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存在,贾母这个老祖母是懂自己的孙子的。而王夫人显然太糊涂了。

贾母这一番话,就是《红楼梦》贾宝玉的一个基本情感状态,他对女子是没有邪念的,在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形态下,应该给予女子更多是爱护,他认为女子比男子值得尊重,比男子美好。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让人清爽,而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浊气逼人。《红楼梦》第一次挖掘女子的价值,承认女子的价值,为了这个,宝玉觉得一辈子怡红是最有意义的事,而曹雪芹一生心血在为闺阁做传。

他和警幻仙子给予宝玉定义的“意-淫”,可以等同于我们今天所说的爱情,而且是不含有欲望的爱情,是纯精神属性的。那么在这一点上,他只和林黛玉一人发生。

贾宝玉的感情世界,真正懂他的,第一个就是他的祖母老太太,如果我们今天读《红楼梦》,对贾宝玉的感情世界认识得如此浅薄,那么我们还不如一个260年前那个时代的贾母。

参考原著:甲戌、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20回《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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