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杳无音讯整整12年了！这些年，流浪汉陈文龙（化名）的二哥始终没换手机号码，总盼着有一天铃声响起，听到弟弟熟悉的乡音。他不知道，大学毕业后在安徽某研究所工作又辞职来上海闯荡的三弟，早已患上精神疾病，流浪街头，捡拾垃圾为生，不知冷暖，更忘了姓名。幸而，经过杨浦区救助管理站、公安、城管、精神卫生中心等多家单位工作人员两年来持之以恒的努力，今年6月底，终于帮失忆的陈文龙找到了家！
图说：陈文龙家人给上海市救助管理站、杨浦区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送上锦旗。杨浦区救助管理站供图（下同）
几天前，对陈文龙放心不下的上海市救助管理站、杨浦区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来到他的家乡——湖北省黄冈市。他们欣喜地看到，陈文龙回到家里后状态不错，能与邻居聊天，会帮嫂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甚至还会拿出当年“全村首个大学生”的实力，帮侄孙辅导功课。回沪后，杨浦区救助管理站的社工们仍与当地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以及陈文龙的大哥保持热线联系，关注着一些实际困难的推进解决。
图说：上海市救助管理站、杨浦区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来到黄冈回访陈文龙现状。
每个冬夜救助人员要去看他两次
尽管此前并不知道陈文龙的名字，杨浦区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却早就熟悉了这个常年在黄兴路、延吉中路一带徘徊的流浪汉。站长居加定说，2018年第一次见他时就想帮他，可是，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他宁愿裹着蛇皮袋露宿街头，也不愿搭理任何人。无论是好心市民，还是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都被他恶语相向，甚至投石驱赶。就算给他矿泉水、方便面、香烟、衣物被褥……他也什么都不接，宁愿去掏垃圾桶。
居加定回忆说，为了搞清楚流浪汉的落脚点和身份，他们想了许多办法：一路便装“跟踪”，攀谈搭讪，拍照查询等等，时间最长的一次足足从下午3时尾随到半夜12时许，才终于确定了他的露宿点。不过，因为他的情绪和失忆问题，始终没能查清身份。大家对他一直放心不下，当寒冬到来，知道他每晚会在一家床品公司打烊后去屋檐下过夜，所以每晚会去那边兜两圈，上半夜一次，下半夜一次，就怕衣不蔽体的他遭遇意外。
图说：多年来，杨浦区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一直在帮陈文龙寻找家人。
2019年底，居加定眼见着流浪汉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不再呵斥他“多管闲事”了，眼神也不似以往犀利了，他觉得“到了必须实施保护性救助的时候”。1月21日晚，经过多个职能部门共同研讨制定几套备案，在“寒冬送温暖”街面联合巡查救助行动中，流浪汉被护送进杨浦区精神卫生中心治疗。
寻人小组激活尘封记忆
经过悉心治疗，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二级的流浪汉逐渐稳定下来，愿与医务人员和来探视的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简短对话，而且，声音轻柔了，语气也和缓了。
探视过程中，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始终带着一项任务：找出他的身份，让他与家人团聚。起初，流浪汉说出一个名字，“寻人小组”一查，并非此人。又过了几个月，流浪汉又说出一个名字：陈文龙，还说自己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在“214所”工作。“寻人小组”多次联系安徽蚌埠中国兵器工业集团公司第二一四研究所和北京理工大学查档，又问了许多上了年纪的人，终于辗转找到2003年前后与陈文龙一起从第二一四研究所辞职来沪打拼的几个老同事。
6月13日，四个老同事应约来到杨浦区精神卫生中心，他一眼认出了其中曾与他同住一间宿舍的老朋友。这次，他尘封12年的记忆终于被激活，想起了自己的生日和大哥的名字。由此，“寻人小组”在几天内就找到了他的家乡以及在江浙打工的两个哥哥。
2008年至今没有弟弟的消息，哥哥们反复寻找也打听不到他的下落，怎么也没想到曾是全村骄傲的弟弟竟精神失常流浪街头，所以，突然接到救助管理站的来电时，还误以为遇到电信诈骗，明白真相后，他们喜极而泣，连连感谢“上海亲人”。
重回家乡振作精神
6月22日，带着10余个老同事凑的近2万元心意和救助管理站准备的3周用药，陈文龙终于踏上返乡归途。理了发，换了新衣服，被哥哥夸奖为“从小聪明、爱学习”的陈文龙面貌一新，全不见昔日模样。
图说：陈文龙面貌一新踏上返乡路。
挥手作别，但“上海亲人”仍有牵挂在心。几天前，作为贯彻民政部《关于加强和改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服务质量大提升专项行动的通知》要求，并结合上海市“五个人人”为民爱民服务理念的一次有益尝试，上海市救助管理站和杨浦区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加强跨区域服务，带着衣物、床品、药品和杨浦区救助管理站47名工作人员捐助的7290元爱心款，专程来到陈文龙家乡。亲眼见到“上海亲人”，陈文龙的老母亲泣不成声，感谢大家把小儿子平安送了回来。
图说：状态好转的陈文龙正辅导侄孙功课。
如今，当地民政部门为他申请了每月500余元的城乡医保临时救助，也在考虑落户、低保、评残等后续问题。而且，陈文龙在家人关心下状况不断改善，学会用手机了，也能骑车出去逛了。独自一人照料年迈公婆、两个孙子以及陈文龙的大嫂欣慰地说，三弟会帮她做点家务，还能辅导孩子功课，减轻了她的负担。当然，对于并不富裕、当年还要举债送他读大学的这个大家庭来说，陈文龙未来的生活并非没有难题，不过，“人平安回来了，就是最好的福气”。
新民晚报记者 孙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