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舞阳县辛安镇有个村庄叫青冢集,村南有个高大的墓冢,民间传为北宋名将狄青冢。清道光年间《舞阳县志:古迹篇》记载,“青冢在城北12里,狄襄公墓故名”。冢高十余米,方圆一百余米,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此墓冢颇显高大。
河南舞阳青冢集
只是,遍查史书,也看不出狄青和舞阳有什么交集,而且《宋史》及宋人笔记(如苏轼的《书狄武襄事》)明确记载狄青逝世在陈州(今周口市淮阳区),归葬故里汾州西河(今山西汾阳市),为什么河南舞阳会有狄青墓冢呢?
舞阳民间传说为,南蛮在舞阳南部一带兴兵作乱,狄青征南蛮数次兵败,朝廷震怒,派杨家将后代杨文广代狄青统兵。杨文广至军中即捉住狄青,将其缚于马后驱驰,直接将狄青拖死。后来朝廷认识到狄青冤死,遂将其厚葬在舞阳。此即狄青冢的来历。
此说实属荒诞不经,因为舞阳地处中原,怎么会有南蛮作乱呢?再说,狄青官至枢密使,相当于今天的国防部长,怎么可能被一下级军官虐杀呢?这个传说或从明清小说《杨家将演义》等附会而来,与真实历史相去甚远。
河南舞阳狄青冢
探究河南舞阳狄青墓真相,或许我们能从狄青生平事迹推测一二。
狄青(1008—1057),字汉臣,北宋汾州西河人。李元昊建立西夏,侵宋,宋举兵伐之,狄青赴前线抗击西夏。狄青杀敌时披头散发,戴铜面具,一马当先,所向披靡。在对西夏作战期间,狄青大小二十五战,身中八箭,但从不畏怯。狄青的风采连宋仁宗都想见识本人,“欲召见之,会贼寇边甚急,上令图其形以进”。既然前线战事紧急走不开,就赶快把画像送来让朕御览吧。
北宋名臣范仲淹非常赏识狄青,授之以《左氏春秋》,并对狄青说:“将不知古今,匹夫勇尔。”狄青遂发愤读书,“悉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法,由是益知名。”由于狄青对西夏作战屡建奇功,所以升迁很快,十余年时间,从一下级军官升至枢密副使。
狄青图像
广西南蛮侬智高反,狄青以枢密副使身份领军平叛。北宋沈括在其笔记《梦溪笔谈》里记载狄青剿灭侬智高的故事:“青至宾州,值上元节,令大张灯烛,首夜燕将佐,次夜燕从军官,三夜飨军校。首夜乐饮彻晓。次夜二鼓时,青忽称疾,暂起如内。久之,使人谕孙元规,令暂主席行酒,少服药乃出,数使人勤劳座客,至晓,各未敢退。忽有驰报者云,是夜三鼓,青已夺昆仑矣”。
大意是说,狄青元宵之夜大宴将士,麻痹间谍细作,席间称病入内,实际上却率骑兵突袭侬智高重兵把守的险隘广西昆仑关,并一举夺下。侬智高由是败亡,南方叛乱平定。
收兵回朝后,狄青以军功升任枢密使。四年后,因遭同僚谤诬,狄青被免去枢密使之职,1056年以同平章事的宰相虚衔,出知陈州,次年3月病故于陈州任上。宋廷赐谥号“武襄公”。1059年2月归葬故里汾州西河。现汾阳市峪道河镇刘村东有狄青墓。
汾阳狄青墓
狄青平民出身,年轻时因犯罪脸上被刺字,所以又被称为“面涅将军”。狄青一生有两大高光时刻,一是征伐西夏,二是平灭南蛮侬智高,战功卓著,被称为“武曲星”下凡。
从现有的历史记载来看,狄青与舞阳确实没有交集,此地似乎不应该有狄青墓冢。但详细考察史书可知,舞阳沙河沿岸,水草丰美,为北宋时期著名的十四处养马场(牧监)之一,现舞阳县马村乡即由此得名。在对西夏作战时,需要大批优质战马,同时战场上战马的损耗率又非常高,狄青作为著名骑将,出京(开封)抗敌或自前线回京述职时,绕道舞阳挑选战马是顺理成章的事。
狄青画像
而舞阳养马场所养军马,多供狄青将军在西夏前线驱驰。久而久之,此地就被称为狄青养马处,马村旁边的胡泊被命名为狄青湖,并流传至今。后狄青受诬而死,淳朴善良的舞阳人遂在当地建狄青冢以纪念狄武襄公。
或许,这就是河南舞阳狄青墓冢的真相吧。
周口淮阳区也有狄青墓,本人推测应是狄公衣冠冢。狄青棺椁被运回故里汾州西河安葬,陈州人建衣冠冢以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