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7日,缓停三个月的《仰韶与黄河》再出发。出发的第一站,我们选择了裴李岗。
去年12月10日,我们就黄帝与仰韶的时空问题,访问河南新郑黄帝故里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刘文学先生时,他引证了“仰韶文化是‘黄帝’文化”的诸多论断,同时提及唐户遗址、具茨山、裴李岗等许多新郑实地可考的地名。之后,在采访《华夏源》执行主编赵文浩时,对方言语间同样提出了上述地名。
这使我们心动。
今年11月2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汇同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裴李岗遗址召开现场会议,把我们的目光和车轮直接吸引到这里。
现场:复古制陶的人此前在渑池学习
考古学家安志敏说,黄河流域是世界上农业策源地之一,对亚洲农业的生产和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裴李岗文化的发现,是一个重要的佐证。
裴李岗遗址位于双洎(ji)河转弯处的台地上,遗址面积约2万平方米。这个村落由裴姓和李姓两大家族组成。中午时分,我们根据导航前往时,从一条不起眼的村中小路上拐进,一位李姓中年人自愿当起向导,把我们引领到“裴李岗遗址”的碑石处,并带我们到工作人员住地。
一路上,他自豪地介绍这座村落自1977年发掘以来的许多见闻,对未来可能要建设的裴李岗遗址公园充满了期待。
这是自1977年以来的第四次发掘,发掘工作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与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进行,我们在获得同意后进入挖掘工地。从当地附近村落招来的女工,几乎是网格状地小心翼翼、一分一厘地刮削土层,稍有发现,便会把结果报给考古队员记录在案。经过淘洗的许多实物摊晾在篮子里,大多是陶器。
在一片空场上,工匠们根据专家的建议模拟出了裴李岗时期的陶窑。一位叫林思雨的中国社科院研究生正在做复古烧制的准备工作,她们复原了一片裴李岗先民生活的场景,在陶窑前,取土摊晒,她的助手淘洗了一部分泥土,以便融合在一起作为制陶的原料,然后用沉淀好的陶泥搓成泥条进行盘筑,拍打成型,再进行贴塑、上颜料,用这种方法,她将记录新的研究成果。
和林思雨交谈得知,经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陈星灿介绍,今年9月,她曾经在渑池县南村——河南工艺美术大师杨栓朝的仰韶彩陶工作室学习。
裴李岗与仰韶的文化承继关系
然而,对于裴李岗的了解,我所接触的除专业人士的朋友圈外,人们大多停留在对石磨盘和石磨棒的认知,这当然不错,但是它绝对不可能是惟一的重要存证。裴李岗文化出土了大量的磨制石斧、石刀、石镰,不过陶器的特征更为突出,在原始手工业的制陶业方面,裴李岗文化已经越过露天烧造时期,达到筑窑烧造的阶段。
考古队员向我们介绍说,裴李岗文化中出土的质料有红褐色的泥质陶和粗陶两种,手制,胎壁厚薄不均。初出土时陶质松脆,用手捏过即成粉末,干燥后则比较坚硬。有些泥质陶的表面为红褐色,胎壁呈灰褐色,显然是在炼制过程中未能全部氧化所致,泥质红陶基本为素面,极个别的陶器磨光细致,与仰韶文化相类似。
磨制石器及陶罐、陶盂及三足器等炊具的出现,说明了当时锄耕农业已经达到较高的发展阶段,谷物已经成为人们的主要食物来源,而这一切无疑又是长期定居的结果。这一切都为新石器文化的进步——进入全盛仰韶文化时期奠定了坚实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基础。
裴李岗的文化特征,与仰韶文化特别是早期遗存有着一定的关系,在陶器上表现尤为明显:如圜底钵、三足钵、大口深腹罐这些裴李岗的文化产物在仰韶文化中同样存在,至于并未在裴李岗时期普及的彩陶,在仰韶文化中已经是星光闪烁了,仰韶文化的早期阶段保留了裴李岗的因素,到了仰韶文化晚期又出现了向龙山文化过渡的迹象,证实它在中原新石器文化发展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
每一种美好的事物,总有它自身的源流和发展轨迹。历史上每一次革新,都是生产力的巨大引领和推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当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仰韶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仰韶文字都活泛起来,那就做成一瓶千年等一回的彩陶坊琼浆,礼献华夏。
王见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