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康网 独家专稿
文/《小康》·中国小康网记者 王际娣 高睿
自2019年《小康》杂志对练江流域进行系统报道后，今年《小康》记者再对练江水污染治理进行了回访。在现场记者发现练江流域干流和重要支流水质得到较大改善，“河长制”责任包干到位，厂房搬迁、治污基础建设等工作有序推进，污水治理取得阶段性成果。
练江被誉为粤东“母亲河”，是广东潮汕地区的第三大河流，发源于揭阳普宁市白坑湖，干流全长71.1公里，流经普宁市和汕头市潮南、潮阳两区，于潮阳区海门注入南海。曾经，练江甘甜的水源涵养了数百万乡亲，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经济发展及人口激增，练江一度成为人人避而远之的黑臭“墨水河”。
自2018年6月，中央第五环保督查组进驻广东以来，广东省、揭阳市和汕头市高度重视练江水污染治理，揭阳、汕头两市针对练江流域污染积弊成疴、治理任务繁重的现状，以科学治理、系统治理和全域治理三大原则，全力推进练江综合整治。普宁市亦突出问题导向，建立系统性整治机制，开展练江流域污染整治，基本上消除练江“黑臭油”现象，使练江“白练”重现，如今的练江又重新开始焕发生机……
管网密布，雨污分流
为改善练江流域水污染状况，打好练江治污攻坚战，使练江“白练”重现，普宁市有何举措?记者了解到，普宁通过一系列有效措施整治，至目前，9条主要支流中已有6条支流断面水质稳定达到地表水V类或更优，流沙中河、白坑湖水逐渐消劣，练江干流青洋山桥断面1—9月份，溶解氧、化学需氧量、总磷等指标均已达到V类及以上水质，氨氮为4.41毫克/升，超V类水质标准2.41毫克/升，同比去年下降13.3%。
据悉，“三江连通”工程汕头段总体推进顺利，练江海门湾桥闸和铜盂练江水闸已建成投入使用，潮南和潮阳已建成中型水闸 7 座、机电强排站 16 座、维修养护小型水闸 70 座，逐步形成防洪排涝“安全网”。图为练江入海口。 图 / 王际娣
普宁市聚焦重点难点问题，加快补齐设施短板。记者了解到，管网建设方面，至9月份，今年新建113公里管网任务已基本完成，累计建成配套管网1234公里。正在推进分支管网建设和污染源接驳。农村雨污分流建设方面，累计完成农村雨污分流管网2200公里。其中，15个镇(街)398个自然村中，已有341个优化管网的自然村完成建设，287个村全面完成管网建设。
同时实施普宁市水质净化厂工程，对市区污水处理厂一、二、三期处理能力进行提质升级。大坝、梅塘、麒麟、南径、云落污水处理厂已成功实现试运行，进水水量自7月中旬以来有显著增加，但进水浓度较低且增幅不明显。
在一体化处理设施运营管理方面，普宁摸索运营管理新模式。记者采访相关负责人了解到，当地采用购买服务的方式，分别在流沙新河、流沙中河、汤坑溪等支流和市区污水处理厂范围内设置总处理规模3.5万吨/日的7座一体化处理设施，对无法接入管网的生活污水实行就地处理，并将处理后的达标尾水作为支流或干流补水水源。练江流域80座一体化处理设施，在建3座，已建77座。
污水处理厂工程全覆盖
污水是如何由浊变清流入练江?记者走访普宁市梅塘镇污水处理厂发现，污染排入得到有效遏制。黑色带有异味的污水先进入粗格栅及污水提升泵房，再进入细格栅及旋流沉砂池。接着经过流入A2O微曝氧化沟、圆形二沉池、高效沉淀地、转盘滤布滤池等，进入紫外线消毒渠。记者走访发现，此时过滤池流出来的水清澈见底、闻起来无异味，与刚流入处理厂的污水形成鲜明对比。污水处理厂外小溪边绿草如茵，生态环境良好。“污水处理厂分离出来的污泥我们这边运输出去会先经过统一处理，不会直接排污。”广东省建筑工程集团有限公司普宁市环保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负责人潘旭说。
普宁市梅塘镇污水处理厂工程覆盖面广、服务范围面积大。据悉，其设计规模为0.6万吨/天，建设用地面积10692㎡，建筑基底面积约3449㎡，总建筑面积为5193㎡，总投资估算为5644万元，其中建安费为4136万元。配套的污水管网工程为新建污水管网工程，配套的污水收集主干管网长约32.5公里，支管网长约45.8公里，主支管网总长度约78.3公里，服务范围面积32.71k㎡，总服务人口约8.21万人，总投资估算为30958万元，其中建安费为24969万元。广东省建筑工程集团有限公司普宁市环保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负责人潘旭介绍道：“普宁市梅塘镇污水处理厂工程为新建工程，涵盖了厂区的所有功能的建筑物。”
练江普宁河段污水处理成效显著，建厂初期却困难重重。梅塘镇相关负责人说：“当时建污水处理厂很多村民不支持。尤其是村里老人家的思想工作做起来很困难，我们挨家挨户去沟通协调，后来才建成的。”
遏制面源污染，河畔白鹭重现
10月13日，记者走到练江大桥附近水域，用透明瓶子装水，水质轻微发黄，异味不明显，一改从前“黑臭油”的水质。抬眼望去，河畔有白鹭低飞，轻轻掠过水面，风景宜人。
畜禽养殖造成的农业面源污染是练江的主要污染源之一，如何有效遏制农业面源污染污染排入?记者走访北山村发现，河边垃圾较少，水质异味小，远处有一位女士正弯下腰汲河水浇菜。据了解，普宁建立农药负面清单。加强农药化肥使用监管工作，全面规范农药使用，要求各镇全面向农户宣传合理施肥，强调使用高效低磷农药及化肥，不能使用超标农药及化肥，不能乱丢乱扔农业瓶罐及化肥袋。落实各镇村加大对溪河巡查力度，及时打捞漂浮物、农药瓶罐和化肥袋。引导与宣传种植户减少含磷农药化肥的使用，尽量施用有机肥，加强河道中农药化肥废弃品的清理，避免农业种植面源污染。
纺织服装是普宁最具规模的支柱产业，其中印染环节每日产生近8万立方米印染废水排入练江，印染废水是练江流域的主要污染源。打好练江治理的攻坚战，在企业方面有何举措?记者了解到，普宁全力清理整治涉水散乱污企业。重拳出击，以打开路，不留退路、不讲情面，做到严执法，重惩处，敢抓人，频曝光。强化“散乱污”企业整治力度，特别是对于未完善手续、治理无望的涉水“散乱污”场所坚决清理取缔。今年来，共摸查涉水散乱污企业(场所)173家，其中落实整治措施85家，关停取缔88家。生态环境部门立案查处18宗，移送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3宗，刑事拘留8人，行政拘留5人。
普宁市水环境得到有效改善，生态文明建设取得进展，当地市民也表示认可。40岁的出租车司机杨先生说：“我从小在普宁长大，六七岁的时候我们在练江里面游泳，那会练江水清澈得可以直接舀来喝。等到我十二岁的时候，这边工业兴起，建了很多工厂，那些又黑又臭的污水直接排入练江。当时我们上书法课，老师开玩笑说我们买墨水不用去文具店了，直接去练江装黑水就行。这几年污染严重的厂房搬走了，练江水质也改善了，闻不到臭味，对于我们老百姓而言，工厂减少的牺牲是值得的。”
练江水质持续向好
10月14日，《小康》记者一行来到潮阳区走访调查，发现练江水质正呈现好转态势。在谷饶镇溪美村党群服务中心旁，一块写有“潮阳区谷饶镇镇级河长公示牌”字样的牌子立在谷饶溪边上，牌上河长姓名、职务，河长职责、负责区域一目了然。像这样的牌子，记者在走访中每隔一段都能见到，这种责任包干制度在这场治污翻身仗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018年以来，汕头市立下治水“军令状”，市领导公开承诺与黑臭水体边上的居民同住一起，直到水不黑不臭，谷饶溪正是汕头市委副书记、市长郑剑戈的包干河流。2019年5月仍在紧张施工、清理河床，如今整个河道焕然一新，拓宽后的河面没有见到漂浮物，虽然河水颜色仍旧偏暗但走在溪边已闻不到任何异味。
谷饶镇溪美村调解会调解主任张盛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40出头的他告诉记者，在他小时候谷饶溪水干净清澈，一天有数个小时都是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泡在溪中摸鱼的，河水污染后，给村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如今有这么大的改变真是来之不易。
“拆违行动刚开始，很多村民不理解不支持，谷饶溪经过改造，环境好多了，附近也全面铺设了排污管网，几乎各个片区都建了污水处理站，从根源上解决了河水的污染源头。”张盛侨说。
谷饶溪的改变只是汕头市练江治污的缩影，同步开展的还有练江近两百条三四级支流，练江整体水质得到提升。数据显示，8月练江海门湾桥闸国考断面主要污染物化学需氧量、氨氮、总磷月浓度均值分别为29mg/L、2.00mg/L和0.146mg/L，达到地表水环境V类标准。8月练江重要支流主要污染物化学需氧量、氨氮、总磷月浓度均值达标。
重拳治理污染源
生态环境部近年来公布的全国地表水质月报中，从2019年10月至今年9月，一年的时间里，练江仅有1个月的水质检测为重度污染，有8个月的水质检测为中度污染，另有3个月被评定为轻度污染。在汕头市上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练江干支流水质逐月好转，海门湾桥闸国考断面综合污染指数下降34.6%，2019年第四季度以来水质达到地表水环境质量V类标准。
汕头市深谙治污的根本是阻断污染源，重拳治理工业污染和生活污染两大练江致污“巨头”。
汕头市一方面把有重污染的印染企业集中搬迁至印染园区，其中，潮南区纺织印染中心已于去年12月投运，125家企业进驻，目前投产企业49家;占地面积达1500亩的潮阳印染园区，也于今年6月底基本建成，满足企业生产条件，入园企业51家，已投产企业5家。
近日《小康》记者对练江水环境治理进行回访，发现练江流域干流和重要支流水质得到较大改善，“河长制”责任包干到位，厂房搬迁、治污基础建设等工作有序推进，污水治理取得阶段性成果。 图 / 王际娣
另一方面则实施全域雨污分流，做到截污管网全覆盖。在潮南区金河路东一条污水渠两米见宽，杂草与黑臭淤泥混作一团，远远便能闻见刺鼻臭味，巨大的挖掘机正繁忙工作。“两年来我一直参与河流清淤及污水管网铺设，现在环境好了很多，这条污水渠几天后也要铺设管道，处理后就不会臭了。”开挖机的马师傅告诉《小康》记者。
令人惊讶的是，五米开外的练江支流则是草长莺飞的秀美景色，与这短小的污水渠形成鲜明对比，记者充分感受到污水治理的必要性及紧迫性。记者了解到，截止到今年9月，汕头市练江流域13座污水处理厂、78个农村分散式一体化处理设施已全面建成投运，共建成污水处理能力75.15万吨/日。514个自然村雨污分流工程全部竣工，共建成管网7663公里，其中截污管网1887公里，雨污分流管网5776公里。
此外，汕头市练江流域已建成垃圾处理能力3250吨/日，其中污泥处理能力180吨/日，生活垃圾和污泥已实现日产日清。潮南区发电厂扩建项目(750吨/日)已完成48.55%，计划年底建成。
阶段攻坚快于时序进度
据汕头市水务局相关负责人介绍，通过阶段性的攻坚行动，累计完成年度投资4.58亿元，占年度计划的68.2%，快于时序进度。目前，总的练江整治水利规划项目累计开工建设42宗，完工34宗，完成投资24.85亿元。
今年以来，汕头市全力加快重点项目建设，其中，海门湾桥闸重建工程的建设被视为重中之重。海门湾桥闸建成后，除可防洪排涝外，还能利用水流的双向交换增加水动力，提高水体自尽能力。海门湾桥闸重建工程分为两期，一期进行桥闸右岸施工，建成水闸8孔及西排涝闸;二期进行桥闸左岸施工，建成14孔水闸、船闸及东排涝闸。截止今年6月，一期工程主体结构已完成，二期工程已进入上部结构施工阶段。
今年9月，汕头市练江综合整治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三江连通”工程汕头段总体推进顺利，练江海门湾桥闸和铜盂练江水闸已建成投入使用，潮南和潮阳已建成中型水闸7座、机电强排站16座、维修养护小型水闸70座，逐步形成防洪排涝“安全网”。
“我家在这里(潮阳区海门镇环海路)开店几十年了，这几年在江面上已经看不到垃圾了，环境挺不错。”在环海路开鱼丸档口的谭女士对记者说。一路走访调查中，记者发现，无论是在揭阳还是在汕头，百姓们对目前练江的治理成果持一致好评，也希望这样中持续向好的景象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在环海路边停歇，码头垂钓的市民相互展示着“战果”，平静的水面下咸淡水暗暗交织相融，一阵风吹来，淡淡的鱼腥味吸引了不少海鸟来回盘旋，或落在整齐停靠渔船的桅杆上，展示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小康》?中国小康网 独家报道)
本文刊登于《小康》2020年11月中旬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