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庆云
11月14日晚间,央视综艺频道播出文化综艺节目《衣尚中国》。在这一期的节目内容当中,为观众们呈现了古代中国的婚嫁服饰之美。而在这一章节当中,则选取了先秦、大唐和明代的婚配服饰。于朦胧和邢菲负责表演明代的这个段落。在这一段当中,于朦胧再现了明代才子唐伯虎的爱情瞬间。
影视剧概念当中的唐伯虎,一直是风流倜傥的明代才子。更是因为周星驰《唐伯虎点秋香》电影的出现,而让唐伯虎成为很多影迷心目当中的风流人物,可谓喜剧感十足。后来,更有郭德纲等人狗尾续貂,把唐伯虎表演成为了一个乐呵呵的逍遥派。因为大量影视剧作品的原因,唐伯虎一直和“喜剧”挂钩,大家既定印象当中的唐伯虎,也是典型的喜剧式的人物,性格开朗,热情好动等等。
然而,在央视舞台上,于朦胧却呈现了一个沉默不语、寡言不动的角色。这个角色,显然和大家心目当中的唐伯虎形象相去甚远。沉闷甚至于可以说苦闷的形象,才是真实的唐伯虎呢,还是乐天逍遥的角色才是唐伯虎呢?不少观众因为于朦胧呈现的唐伯虎和大家既定想象当中的唐伯虎不同,而认为于朦胧是个人演技的问题,沉闷的演员,表演不出角色的欢快来。
实际上,这是对于朦胧的一次很大的误解。于朦胧的演技,目前当然处于一种需要继续成长的阶段上,但说他呈现的唐伯虎不符合历史上真实的唐伯虎状态,则是对真实历史人物唐寅的一次误读了。于朦胧呈现出来的角色,不仅很像,而且是最为接近特定时期唐伯虎形象的。我们可以根据《衣尚中国》当中的这些桥段进行具体分析。
首先,这是哪个时期的唐伯虎呢?我们先放下于朦胧版本的唐伯虎,而回到“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当中。正史当中,真的有唐伯虎点秋香吗?显然,这是一次小说叙事的创作罢了。“唐伯虎点秋香”这个故事的雏形,最早出现在明代的笔记体小说中,其中明代小说家王同轨先生的《耳谈》,叙述的故事情节和现在我们知道的“唐伯虎点秋香”基本吻合。
大意是说,苏州才子陈元超,性格放荡无羁。一次,他和朋友游览虎丘,与秋香不期而遇,秋香对陈公子灿然一笑。其实就笑了一下,陈公子就受不了了,派人暗访秋香其踪。于是,陈公子乔装打扮,到官宦人家里做了公子的伴读书童。不久,陈元超觉得时机已到,因为他发现俩公子已经离不开他了,谎称要回家娶亲。俩公子说,府上有这么多婢女,你随便挑。陈公子说,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我就点秋香吧。陈公子遂心如愿,结成姻缘。这就是《耳谈》中因笑传情,因情结缘的一个爱情故事。
到了明朝末年小说家冯梦龙的手中,就变成了《唐解元一笑姻缘》。一个最古老,最简单的故事,由“一笑”发展到“三笑”,情节也更加复杂化。
正史当中,根本没有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明白这一点,再重新回到于朦胧版本的唐伯虎当中来,这是哪个时期的唐伯虎呢?突破口可以从邢菲饰演的角色名字找到。这个女主的名字是沈九娘。请允许我掉书袋。唐寅有三个老婆(古代老婆的概念和咱们现在不一样啊,我们姑且用现在的概念,不区分什么明媒正娶之类的),第三任老婆历史上记载,姓沈。所以,这是唐伯虎娶第三任的时期。
其次,这一时期的唐伯虎,到底是怎样的精神状态呢?好在历史上有记载。唐伯虎第一任老婆去世之后,他进行了再娶。第二任老婆,则不是去世,而是休妻。唐寅休妻的原因,历史上的记载也比较统一,就是唐寅自己面对仕途问题,一蹶不振,夫妻感情出现裂痕了。唐伯虎一怒之下,把第二任老婆休了。那么,当时的唐伯虎面对什么仕途问题呢?
央视舞台上,于朦胧也表演了这段,科举舞弊。唐伯虎参加科举考试,被认定作弊了,可老唐自己心里苦,老唐不说。先放下科举舞弊不说,说这个时期的唐伯虎状态,肯定是沉闷的。科举舞弊案之后,唐伯虎显然已经没有仕途了,不沉闷才怪。央视舞台上,于朦胧呈现的唐伯虎,沉闷萧条,就是这个状态。央视不愧是央视,还原历史的程度,确实高。千万别觉得于朦胧演的唐伯虎没意思,这才是真实的历史。
最后说唐伯虎的科举舞弊案。这事儿最终是皇帝裁决,举报的和被举报的,各打五十大板。一般史学意义上,是认为唐伯虎确实存在“科举舞弊”行为的。我简单说一下过程。
弘治十三年,京城会试主考官为程敏政和李东阳。两人皆饱学之士,出题十分冷僻,很多应试者答不上来。惟有两张试卷,答题贴切,且文辞优雅,程敏政脱口而出:“此两张卷子定为唐寅、徐经所做。”在场人听见并传了出来。会试中三场考试结束,便蜚语满城,盛传“江阴富人徐经贿金预得试题”。
户科给事华昶便匆匆弹劾主考程敏政鬻题。事连徐经、唐寅。明孝宗敕令程敏政毋阅题并所录之卷。大学士李东阳会同其他试官进行复审,证明徐、唐两人皆不在录取之中。鬻题之说,虽属乌有,但舆论仍喧哗不已。明廷为平息舆论,便着锦衣卫加以审讯,查无鬻题实据,最终以徐经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见面礼;唐寅也因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送乡试座主梁储,两人均遭削除仕籍,发县衙为小吏。
程敏政罢官还家。华昶坐奏事不实,降职处分。一场科场大狱,以各打五十大板结案。程敏政归家后愤郁发疽而亡。唐寅耻不就吏,归家后夫妻反目,消极颓废。所以说,于朦胧呈现的这个消极颓废的唐伯虎,是符合历史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