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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人物志?治元多列传

2020-11-16新闻16

三国时期,经常有人造反,即使是在明君曹丕治下的曹魏帝国,也免不了各种反叛,更何况是常年不安稳的凉州?

须知凉州之地,民风强悍,加之少数民族扎堆,可以说是整个曹魏帝国最容易反叛的地方之这不,曹魏帝国正式建立才一年不到,凉州的胡人就掀起反旗了(在这之前一年多,凉州土豪也搞过叛乱,但被大将苏则、郝昭、田丘兴等平定),而且声势浩大,参加叛乱的多达几万人,成为曹魏帝国的心腹大患。

公元221年(魏文帝黄初二年)十月,凉州卢水胡人治元多、伊健妓妾率领部族叛乱,河西走廊(约今甘肃省西北部)陷于混乱。

(“伊健妓妾”这个名字可以有两种解读方法,一是把“伊健妓妾”看作一个整体,即叛军首领叫伊健妓妾;二是在“伊健妓妾“中间断句,看成“伊健(的)妓妾”,即叛军的首领是伊健这个人的妓妾。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说明此人的汉文水平实在不怎么样,须知当时卢水胡人与汉族混居、通婚也有一段时间了)

在介绍叛事之前,先来简单说一下”卢水胡”这个民族。

卢水胡,其缘起到底是什么,史学界众说纷纭,一堆说法,吵得不可开交,什么陈寅恪、周一良等大师全都参与辩论,某就不在此这献丑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卢水胡一开始臣服于匈奴,后来匈奴被汉朝击败,便又成为汉朝的属国。东汉时,朝廷常常会征调卢水胡,作为外援部队,去攻打东汉的外敌。这就相当于临时雇佣兵,朝廷打仗时缺人手,便花钱或物(如粮食)雇佣卢水胡人帮忙打仗(这在当时是常有的事,不单单是卢水胡)。若战胜了,可能还会赏钱赏物,甚至是封官、封地。

比如,《后汉书·窦融传附弟子(侄子)窦固传》就载

"(窦)固与(耿)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后来,东晋十六国时,卢水胡人泪渠蒙逊还曾建立北凉,割据一方。这是后话。

为卢水胡人争光的 沮渠蒙逊像

那么问题来了,卢水胡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造反呢?

答案是我也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但是,古今的造反,要么是因为野心家早有预谋,要么是因为百姓没有活路。卢水胡人造反,很大可能是后者,当然,其中可能也有野心家煽风点火的成分。

总之,卢水胡人这次是不顾自己的项上人头,毅然决然地造起反来。

治元多、伊健妓妾带领着卢水胡造反,最头痛的莫过于魏帝曹丕了。凉州出了那么大的娄子,该派谁去平定叛乱呢?

曹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时任雍州刺史的张既。

张既(?-公元223年),字德容,冯翊高陵(今陕西西安市高陵区)人。曹魏名臣、名将。在上文提到的公元220年凉州土豪叛乱,张既也有份出场,但戏份不大。张既出身于寒门庶族,但家庭富有,长得也蛮帅。在此之前,张既曾担任过县令,“治为三辅第一”;又曾作为说客,说服马腾帮助曹操攻打高干、郭援;之后当过钟系的军事参谋,跟随过曹操攻打马超,与曹洪攻打过吴兰……

曹丕把张既叫来,拉着张既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非既莫能安凉州!”。对张既之器重,可见一斑。

而面对曹丕的托付,张既主动承担了这一重任,并保证定会将叛贼通通消灭,不负君恩。

朝廷遂召回原凉州刺史邹岐,换上张既,并命张既率大军攻打治元多叛军。

曹丕下诏说道:“昔日贾复请求统兵去攻打鄙县的贼寇,光武帝笑着说:执金吾去攻打鄙县,我还有什么烦恼呢?张爱卿你的智谋胆略都远胜别人,现在贼子造反,正是你施展本领的时机。我特允你见机行事,可以先斩后奏,不用预先向我请示。尽管放手去做吧!”

曹丕又派护军(军事总监)夏侯儒、将军费曜等大将领兵殿后,作为张既军的后援。

张既大军走到凉州金城郡(也有可能是凉州金城郡金城县),下一步是渡过黄河,攻打被叛军占据的武威郡。但是部下却反对渡河,理由是“兵少路险,不可深入敌方腹地。

张既面对众将领的质疑,却表示一定要渡河,并说:“道路虽然险峻,却不像井隆那样狭窄;叛军都只是乌合之众,治元多也只是一粗勇莽夫,哪里会使出像李左车那样的计谋?现在武威郡情势危急,应该迅速赶到那里”。

曹丕

众将都被张既说服,于是全军准备渡河。

谁知就在张既大军渡河之前,却发生了变故。

原来治元多知道张既要渡过黄河攻打自己,所以预先派遣七千多骑兵在武威郡剪(zhan,音同沾)阴口(在今甘肃靖远县西南黄河东岸)狙击张既军。剪阴口是魏军渡河的必经之地,治元多选择在这里狙击张既,就是算准了张既要经过这里。

然而,治元多的这个绝妙制胜部署却不知怎的,被张既知道了,看来叛军的保密工作还有待提高呀。张既于是马上做出应对,故意佯称自己要从鹤阴口渡河,暗地里却悄悄地走另一条路,经过武威郡且次县(又作播次县;播,xui,音同需),进攻武威郡。这正是三十六计之一的“声东击西”。

治元多还真信了张既的鬼话,一直率军在剪阴口蹲着,死等张既军的到来。当然,最后一无所获。而张既则平安到达了武威郡。

治元多、伊健妓妾两人虽是搅动风云的叛军领袖,却毕竟是胡人出身,没什么文化,看到张既明明是从鹤阴口渡河,自己也明明在剪阴口蹲了几天几夜,却拦截不到张既军。不但拦截不到,张既大军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武威郡!

再加上比治元多更加愚昧的叛军将领、士兵的添油加醋,也许还有卢水胡人特定的信仰。于是,叛军上至首领治元多,下至一般士卒,全都以为张既是下凡的神仙。

这下可了得,叛军全军上下,都对张既以及他的军队产生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自己与神仙作对,还想不想活了?

于是,叛军慌忙退到武威郡显美县(在今甘肃省永昌县东)。

就这样,治元多错过了叛军最佳的攻击时机。张既也顺利地占据了武威郡,把武威郡大部分都从叛军手里夺了回来。

这时,领兵在后的大将费曜赶到了武威,政府军的势力大大增加。至于另一大将夏侯儒则还在中途。

张既于是趁着大胜,视察军队、慰劳将士、赏赐部下、提升军心,使得“三军将士尽开颜。这时,治元多冷静过后,把部下将士召集过来,好说歹说,终于把军心给唤回来了。“原来张既不是神仙!”。叛军实力遂恢复如初。

张既稿劳完将士后,马上召众将到自己帐中,打算继续攻打叛军,扩大战果。

但是各将领却有不同意见,我军士兵连日行军,个个都疲倦不堪,叛军将士却保存着锐气。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很难跟敌人打仗,更别说战胜敌人了”。

张既跟他们解释自己的想法:“现在军中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此时最好的应对之计,就是主动攻击敌人,夺取敌人的粮草,补充己军粮草。如果不去主动攻击敌人,敌人就会发现我军兵力聚集,肯定会退入深山,那时再追击他们,道路既险峻难走,士兵又饥饿疲累;就算我们不追击退入山中的叛军,选择退兵,那么很大可能会被敌人反攻,抢掠地方。因此,假如真的就这样放过敌人的话,那仗就得长久打下去,军队就永远得不到休息,将士就会疲惫,这样很容易会被敌人抓住破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连内陆都被敌人攻打,这样不就更糟?因此,我决定主动攻击叛军,不是没有理由的。正所谓一日纵敌,患在数世,说的就是这个。”

众将被张既说服,于是魏军发起进攻,一路战胜,进逼叛军据点显美县(在今甘肃省永昌县在这之后一段日子,张既大军一直守在显美县外,围而不攻,把显美城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飞不出去。

平定治元多之乱的功臣大将————张既像

他此举的目的就是把阻隔显美县与其他叛区的联系,切断显美县的粮食供应,致使叛军既没东西吃,又没有援军帮忙,更没办法逃跑,只能坚守孤城。至于这时张既军队则只需要养精蓄锐,储足精神,只要等治元多这只小老鼠忍不住出了洞口,自己就毕其功于一役,一下子抓住老鼠。

就这样,张既与治元多大眼瞪小眼,愣是耗了半个月,都等着对方率先倒地。

终于,治元多第一个支撑不住了。要知道,叛军在这情况下,连吃饭都成了一个大问题,治元多本就因为吃饭而造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野心),结果真的造反了,反而更吃不上饭了,这还有天理吗!

要能吃得上饭,解决目前的困境,首要之策就是重创张既军,迫使张既退兵。但是,说得轻巧,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治元多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依然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时已踏入十一月,而十一月的凉州地区的气候温差特别大,还有刮不完的西北风。治元多看着窗外吹不尽的大风,眉头一挑,计上心来,打算趁着大风,放一把大火,焚烧张既的军营。也不知道是治元多保密工作不够好,把部署泄露了出去;还是治元多故意放风给张既军,制造恐慌。总之张既军在听说消息后,“将士皆恐”。

然而,不知是治元多只是为了恐吓张既军,乱其军心;还是因为张既军有了准备,不敢或不能烧营。总之,叛军到最后并没有烧张既大营,张既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治元多暂停了他的计划,但不代表张既就会退兵不攻了,更想出了一个能重创治元多的绝妙好一日晚上,张既秘密安排三千精兵在隐藏处埋伏好,再派出参军(军事参议官)成公英(成公英是凉州金城郡人,复姓”成公”,单名“英“字,汉末时是凉州军阀韩遂的心腹,韩遂死后,归降曹操,被曹揉拜为军师,封列侯,治元多作乱,曹不命令其帮助张既平定叛乱)率领一千多精锐骑兵向叛军叫阵,挑战治元多军。

所谓叫阵挑战,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无论是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亦或是死命往敌人身上泼污水(参考陈琳与曹操),再或者送件女人衣服给对方(参考诸葛亮与司马懿)...…..总之一句话:无论用什么手段,刺激敌人出战,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治元多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听着城外不绝入耳的骂声,简直是王八钻火坑——连憋气带窝火。但幸好治元多还有点小聪明,知道这是张既的诡计,目的是刺激自己出战。

治元多只好压下火气,忍气吞声,就当啥都没听到,任成公英怎么骂都不出战。

谁知城下的骂声愈加不堪,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治元多一界莽夫?终于,治元多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地出城攻打成公英,看他还聒不聒曝。

成公英与治元多大战,过了一会,成公英假装打不过,向后疯狂逃跑,治元多于是带兵追击,追击一段距离后,治元多头脑清醒过来,停止追击。

但治元多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回到城中,成公英又来叫阵挑战了。治元多于是再一次追击,然后又停止追击;成公英再来挑战,治元多又一次追击...……

在平定治元多之乱中立了大功的 成公英像

就这样,成公英反复挑战、逃跑,治元多反复追击、停下。到了第n次,成公英终于把治元多给骗进了埋伏圈,只听一声“杀”字,埋伏了半天的三千精兵一起冲杀出去。

治元多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见埋伏已久的伏兵,大举攻击治元多军的尾部;本来被治元多疯狂追杀的成公英军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转过头来攻击治元多军的首部。

成公英与伏兵前后夹击,将治元多军层层包围,又截断叛军各部联系,最终大破叛军。

是役,由治元多、伊健妓妾领导的叛军战死五万多人,被魏军俘虏的更有十万人,辛辛苦苦拨下来的111万头牛,8万头羊也全部打包送给了张既(这是《三国志·文帝纪》裴注引王沉《魏书》的记载,此书”多为时讳”,故此战绩可能有点水分,但不会太多,姑且信之)。张既在大胜过后,四处扫荡,剿灭叛军余孽,没过多久,治元多之乱就被彻底平定。

至此,轰轰烈烈的卢水胡人治元多叛乱终于结束,最终胜利者是由张既领导的曹魏帝国政府军。

关于叛军领袖治元多、伊健妓妾的下落,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估计可能是战死在成公英与伏兵的夹击下,也有可能是被曹魏帝国斩首示众。两人的最终结局到底是什么,那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此外,《三国志·文帝纪》裴注引王沉《魏书》记载,治元多曾在叛乱尚未被平定时,决河水灌显美县城。

“(魏文帝曹丕)帝初闻胡决水灌显美(县)”

前面介绍过,显美县是叛军的重要据点,被张既率军层层包围。为什么治元多要决开河水灌自己有重兵驻扎的重要据点?由于史书上没有任何相关记载,故我们无从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裴注引《魏书》中还提及了此次战役中,魏军主帅是时任镇西将军的曹真。但此说却不见于其他史书中。某以为曹真可能只是挂个主帅的名,实际的主帅其实是张既。

最后,在治元多之乱被平定后,功臣大将张既刚刚回到京城,就被曹丕大为嘉奖,封西乡侯,增加二百户食邑,一共四百户。与治元多两相对比,不得不让人感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三国两晋南北朝#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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