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关于故乡邻水的传说
我的故乡在川东的一个山区里,哪里不但有令人流连忘返的山山水水,而且还有很多让人百听不厌的古老传说。虽然十七岁时就离开了这里,三十九年过去了,但每一个传说至今仍令我浮想联翩,让我热血沸腾。
一石三根树
一石三根树,即一块石头上长有三棵树。三棵树有柏树、青杠树、麻柳树。别看这一块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和三棵树,在四川大竹县杨通乡方圆五六十里的地方,可是大有名气,自小就听爷爷和父亲对我讲这一石三根树。
神奇之一,这块石头有如飞来之石,它孤零零地立在一处四周是山坡中间的水田的中央,而且是一整块。没有人知道此石来之何处,何时来到这里。而在石头上长出的三棵树且树种不同,特别是石头上面并无多少泥土,那三棵树又是如何顽强地存活下来,让人不得而知。
神奇之二,这石头上的树不能被燃烧,如果其中的一棵树被烧,那么四川的邻水县城就会烧三分之一,如果两棵树被烧,邻水县城就烧三分之二,如果三棵树都被烧,那么邻水县城就会化为灰烬。
听到祖辈说的这些传奇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新奇,总想去探个究竟,也想去烧烧那三棵树,让邻水县城燃烧几天。怎奈那时年纪尚小,爷爷和父亲对我又说得那么神秘,故未敢轻举妄动。
直到一九七六年初中毕业,那年夏天四川东部地区发生特大旱灾,所有的水田全部干涸,因而,待水稻收割后,我才得以走到那块石头旁,近距离观看了一石三根树的全貌。
那块矗立在水里的石头呈圆型,直径约3米,从地面算约有1.5米高。观其型,那块石头应该是一整块,许是年代已久,又经过风雨洗礼,一整块石头已裂开几道深深的缝隙。
在石头上边,的确长着柏树、青杠树、麻柳树,三棵树高约2米,树干约有拳头粗细,枝叶不太繁茂。虽石头上没有多厚的土壤,但树的根须却通过那层薄薄的土从裂开的石缝深深扎入石头周围的土中,虽然其水分不能让其长成参天大树,但也能维持其生存的需要。
观看完一石三根树后,的确感觉其生长环境的神奇。听爷爷讲这传奇故事的时候,爷爷说他的父亲讲这传奇故事时,石头上那三根树杆就有拳头粗细,高也只不过两米,应该说从爷爷的父亲给他讲这传奇故事时,到我看这石上树,少说也有上百年的时间了,可那一石三根树都没有什么变化。从一九七六年到如今,几十年又过去了,那石头,那三棵树仍然没有丝毫变化,难道这不神奇么?
但另外一种神奇传说却在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中变得不神奇了,而觉得那种神奇是被一种谎言所替代。虽然生活在这块土地的人们的祖祖辈辈一直将这种传说传承,即便它是一种谎言,但这些善良的人们仍然愿意相信它是真的,因为它是祖宗们留下来的传说。的确,我这些善良的乡亲们以及我的祖先,他们用善良谎言编造了一个美丽的传说,并让世世代代传承下来,其实他们和我一样明白,他们的目的就在于,用一个善意的谎言来保护一道独特的风景,不然,在我的故乡,一石三根树就不复存在了。
黑狗桥
黑狗桥,一座再普通不过的石头桥,它有三十多米长,横跨在石马河上,在四川省大竹县石子镇民主村境内。
桥虽普通,但却有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传说。
传说很久以前,从石马河的白虎滩到猪槽滩的七、八里长的距离,沿河没有一座可以供人过河的桥,而过河的人只能涉水而过,可是一遇到大雨,河水便暴涨,过河的人只望水兴叹了。
时间长了,这种不便让知县知道后,决定在石马河上修建一座石桥。可是,由于县衙资金紧张,决定由当地民众共同出资修建。于是你几两纹银,我几文钱,经过几年的努力,大桥终于建成。
在当时当地,这座大桥的建成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因此必须搞一个竣工典礼,还得请知县来剪彩,并为此桥命名。
竣工典礼是一个清晨进行的。当时石桥的两头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一阵鞭炮响后,主持人宣布剪彩仪式开始,请知县剪彩为桥命名。
这时,一个意外出现了,在密集的人群中突然跑出一条黑狗,从主席台旁径直跑到桥上,并在桥上逗留了一会,拉了一泡尿,跑到桥的另一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狗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也让命名的知县有了灵感。知县在剪彩完毕后,就以黑狗的形象,将该桥命名为黑狗桥。从此,黑狗桥便开始为两岸民众服务,而它的名字和故事也开始在当地流传。
白水河
我的故乡坐落在四川省大竹县的峰顶山和大安山中间。在大安山上有三个由瀑布而得名的河流,名为白水河。白水河又分为上白水河、中白水河、下白水河。上白水河地处中河乡,中白水河地处文星镇,下白水河地处神合乡。三条河之间相距十公里左右,在同等的海拔上形成一个高五十米左右的瀑布。
其实白水河不是因为河而闻名,而是因为那三个瀑布而声名远扬。
三个瀑布的上游各自分布有暗河或泉眼,因而终年水流不断,而瀑布也四季常见。下雨季节,瀑布宽而大,水势汹涌,两里之外就可以闻其声,三五十里能观其形。枯水季节,瀑布便如银链般飘然而下,几乎没有声息。
这三个瀑布,在我祖父,父亲时代,并没有将它视为风景或美好的东西,而是将它视为不祥之物。因为远离二三十里看,三个瀑布就如三条孝帕(前辈死后,孝子头上所戴之物)挂在了大安山上。就因为三条孝帕带给了故乡晦气,使故乡这片土地上很多朝代都没有出个大官或是名人。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的惩罚,既然是上天的安排,只能默认。
其实祖辈们对三个瀑布的认同我辈是可以理解的。我的故乡离西面大竹县城有近百里,离东面的垫江县城也有二十里,东西两面都有大山阻隔,交通不便,信息不灵,几乎与世隔绝。这种特殊的环境又如何出得了大官和名人,这种尴尬让故乡的祖辈们颜面无存。无奈,只能将所有不幸的责任推卸给和他们本无多大关系的三个瀑布。
故人不见今时月,今月却曾照故人。祖辈们早已离开人世,三个瀑布如三条孝帕的故事也还在流传。但传说已不再是祖辈们传说的那样了。随着新中国成立,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故乡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地(市)级,省(部)级大官、博士、硕士、作家都相继有了。我想祖辈们要是泉下有知,应该感到欣慰,因为是我辈不怨天,不怨地,敢与天斗与地斗,与命运斗,改变了祖先遗留下来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