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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的小人物:《凤求鸾》中王忠影射的正是王熙凤父亲

2020-11-11新闻15

《红楼梦》作为我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其中描写过的人物场景纷繁复杂,仅仅粗读一两遍是很难明白各种关系的。而除了四大家族的主要人物以外,作者曹雪芹一笔带过的人物数不胜数。

熟悉原著的朋友们应该记得,在第五十四回当中有这样一段描写:“一时歇了戏,便有婆子带了两个门下常走的女先儿进来,放了两张杌子在那一边,贾母命他们坐了,将弦子琵琶递过去。贾母便问李薛二人:‘听什么书?’ 他二人都回说:‘不拘什么都好。’ 贾母便问:‘近来可又添些什么新书?’ 两个女先儿回说道:‘倒有一段新书,是残唐五代的故事。’ 贾母问是何名,女先儿回说:‘这叫做《凤求鸾》。’ 贾母道:‘这个名字倒好,不知因什么起的?你先说大概,若好再说。’ 女先儿道:‘这书上乃是说残唐之时,那一位乡绅,本是金陵人氏,名唤王忠,曾做过两朝宰辅,如今告老还家,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名唤王熙凤。’ 众人听了,笑将起来。贾母笑道:‘这不重了我们凤丫头了!’

读到此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王熙凤在贾府手握实权,但是她的父亲仅仅侧面出现过,母亲根本没出现过。比如第六回里,提到刘姥姥的女婿狗儿时,就只是侧面提了一下王熙凤的父亲:“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族,余者皆不认识。”后文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次提到过王熙凤的父亲,也都没有名字。而第五十四回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有名有姓的“王忠”——虽然此处的“王熙凤”看似只是个小说人物,而“王忠”看起来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曹雪芹在撰写《红楼梦》这部巨著时,采用的主要手法之一便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很多看着不起眼的小细节、小人物,实际上都对主要故事情节和人物关系起到了推波助澜和辅助的作用。所以,《凤求鸾》里看似杜撰的“王熙凤”并非简单地重名;而小人物“王忠”影射的应该正是凤姐的父亲。

“王忠”到底何许人也呢?第五十四回中也给出了清晰的介绍:他是金陵人氏,做过两朝的宰辅,如今的状态是已经告老还乡了。我们不妨回忆一下《红楼梦》第四回的一幕:薛宝钗的哥哥薛蟠为争夺香莲打死了冯渊畏罪潜逃,贾政让贾雨村去填补南京应天府的职位空缺,也就恰好负责薛蟠犯下的命案。这时候,外面有人报告说:“王老爷”来拜,贾雨村匆忙换好衣服出去迎接。这个“王老爷”,应该就是“王忠”所影射的正主——王熙凤的父亲。此刻他出场,是为了自己的外甥薛蟠说情来了。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身份显赫但是被轻描淡写的人物,在《红楼梦》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原著第十四回里有这样一句描述:“凤姐见发引日期在迩,也预先逐细分派料理,一面又派荣府中车轿人从跟王夫人送殡,又顾自己送殡去占下处。目今正值缮国公诰命亡故,邢王二夫人又去吊祭送殡;西安郡妃华诞,送寿礼;又有胞兄王仁连家眷回南,一面写家信禀叩父母并带往之物。”这里明确指出:王熙凤的父亲之前应该是在京城做官,而这时已经携夫人一起返回金陵老家了。这也正好呼应了后文出现的小人物“王忠”的身份背景。

王熙凤的父亲作为王家的长子,就自然而然成了王家的“坐镇之人”。自己的外甥薛蟠犯了事,当舅舅的岂能坐视不理?于是就有了第四回那一幕,“王老爷”特地拜访贾雨村,不仅是为薛蟠说情,同时也表达了王家与贾雨村结盟的心愿。果然,在薛蟠无恙后,由王熙凤的叔叔王子腾举荐,贾雨村就进京当官去了,后来顺风顺水地再次升了官。

书中从未交代过王子腾跟贾雨村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为什么他愿意举荐贾雨村呢?这就应该跟王熙凤的父亲、《凤求鸾》里看似杜撰的人物“王忠”有关。

除了这一件事,读者朋友们对“金玉良缘”也一定印象很深。薛宝钗因为是商贾出身,想要攀上官宦人家恐怕不是什么易事,而古代皇宫选用的人多出身于官家,因此她参加选秀却最终落选是一定的结果。再加上父亲早亡,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薛家的真正依靠只能是薛姨妈的娘家人,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王熙凤的父亲。为了给亲外甥女谋一个好的前程,王熙凤的父亲便安排了薛家进京探望亲戚,并且“无意中”说出了一个“金玉良缘”的渊源。

于是,书中第五十四回便巧妙地安排了《凤求鸾》这样一个故事,被贾母当众“掰了谎”。说书人故事里是“凤求鸾”,现实中是薛姨妈带着薛宝钗来到贾府“金求玉”;说书人故事里“王熙凤的父亲是金陵人氏”,现实中薛姨妈的亲哥哥、王熙凤的父亲也从京城返回了金陵老家,在背后谋划了薛宝钗与贾宝玉的姻缘之事。

原著第四十一回中,有一处表面看着十分古怪的描写。妙玉请宝钗黛玉去她的栊翠庵品茶,分别拿出两件十分稀奇的茶具给二人使用。给宝钗的那一件叫做“(ban)瓟(pao)斝”,上面还刻着一行小真字“晋王恺珍玩”。周汝昌先生认为,这个品茶的器具,实际上就是曹雪芹暗中埋下一笔,借妙玉之手讽刺薛宝钗和薛家的。

杯子上刻的王恺是什么人呢?据史料记载,他是西晋的一名外戚,也是一名富豪,这就暗合了薛家的富商家世,同时薛家也是作为贾家外戚出现的。“(ban)瓟(pao)斝”本来是一种葫芦形的玉质茶具,晋朝的王恺在世时曾跟另一位富豪攀比争斗(比如石崇用蜡烛当柴烧,王恺就拿麦芽糖来刷锅;石崇用赤石脂当涂料,王恺就拿花椒面来刷墙,等等。)而薛姨妈的娘家姓王,王家主事之人,也就是王熙凤的父亲,暗中用“金玉良缘”之说去贾府攀亲。一旦这门亲事成了,薛家的家财和贾府的地位“强强联合”,王家自然也会从中受益许多。

可见,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个小人物“王忠”,在《凤求鸾》里安排了与世交的联姻;而《红楼梦》里的“王忠”,则在众多故事背后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本文参考资料:《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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