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唐凤
《啥是佩奇》是2019年第一支刷屏短片。短片里，对于孙子说出的“佩奇”，生活在大山里的爷爷一脸蒙。爷爷先是翻阅字典，又跑去广播站向全村求助，最后终于从在城里当保姆的同乡口中知道，佩奇是头长得跟鼓风机一样的猪。
除了祖孙情谊，短片也刻画出了当下农村与外界信息严重脱节的现实。而这也是信息时代全球数字鸿沟的一个缩影。
近日，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世界银行和德国亥姆霍兹环境研究中心等机构的研究人员首次调查了数字革命对全球农村及贫困地区的影响，结果发现，全球的小农户接入移动网络和互联网的频率非常低。随着5G网络的普及，全球贫困人口的数字鸿沟可能进一步扩大。
领导该研究的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Zia Mehrabi表示，有一种假设是，这些新技术将使每个人都从中受益，但结果并非如此。相关论文11月3日刊登于《自然—可持续性》。
那么近那么远
数字革命已经被纳入全球的公共话语，而且日渐成为社会变革的驱动力。“数字转型正在从根本上改变全球社会和经济的各个方面，并可能改变对可持续发展范式本身的解释。数字化不仅是解决可持续发展挑战的工具，也是推动多层次颠覆性变革的基础。”世界2050研究计划（TWI2050）执行董事Nebojsa Nakicenovic告诉《中国科学报》。
联合国大学环境和人类安全研究所、国际应用系统分析研究所等机构曾发布新版TWI2050报告，指出人们正处在一个以人工智能和深度学习等数字系统为特征的历史新时代，这些数字系统将增强，并最终在某些领域补充或超越人类的认知能力。
实际上，数字化已经遍及人们生活的每个角落。人工智能等高科技手段的运用将推动精准治疗方案、自动化驾驶、智慧生活、智慧银行、智慧城市和物联网等的发展，让人们生活更便利、更高效。但是，就像硬币的另一面，随之而来的数字鸿沟拉大了贫富差距。
9月，国际电联发布研究报告说，到2030年还需要投资约4280亿美元，才能让全球10岁以上未上网的30亿人口都能使用宽带互联网。数据显示，全球未实现接入互联网的人口中超过12%居住在边远农村地区，其中大多数位于非洲和南亚。
也许，数字时代为世界上5亿小农带来了无限的希望。一部装有合适应用程序的智能手机就可以告诉农民何时可能下雨、如何识别和消灭害虫，甚至帮助他们讨价还价。
虽然数字技术在越来越多的农民中得到普及，但事实却是，在数字革命飞速发展的同时，有一个农民能收看最新的天气预报，或只需点击屏幕就能销售农产品，就有数百万农民被边缘化。
“我们面临着一个数字贫困陷阱——那些已经被边缘化的人更加落后，而其他人则能受益于农业数字化创新带来的无数机会。”新论文联合作者、国际热带农业中心的Andy Jarvis告诉记者。
不能企及的角落
在这项新研究中， Mehrabi等人认为，不同地区出现数字鸿沟有不同原因，可能由于缺乏设备，或者落后的网络覆盖。
例如，在拉丁美洲的第二大经济体墨西哥，几乎人人都有手机，但只有25%的农户能上网。在有潜力成为全球粮仓的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许多地方，只有不到40%的农户能上网。而且不像亚洲和拉丁美洲的移动电话已经普及，撒哈拉以南非洲只有不到70%的农民拥有手持设备。只有9%的用户能接入4G网络以运行更复杂的应用程序。
研究还显示了农场规模和移动网络服务之间的差异。在全球范围内，在面积为1公顷以下的农场中，有24%~37%可以接入3G或4G网络。对于面积超过200公顷的农场，网络可用性高达80%。
这项研究集中在农民最需要的移动电话覆盖缺口上。数据显示，在缺乏氮素的种植地区，由于没有适当的肥料管理，作物产量较低，但3G/4G网络可用性分别为60%和22%。在依靠降雨维持作物生产的地区，这两种网络的覆盖率分别为71%和54%。在干旱、贫瘠地区覆盖率仅为37%和17%。
研究人员指出，这些覆盖缺口对发展急需数据的营养咨询、气候服务和需要移动互联网的金融服务构成了障碍。例如2018年，疟疾造成40多万人死亡，但全球疟疾患者的3G/4G网络可及性仅为37%和7%。
“风险人群的网络覆盖面不足，为应对包括新冠肺炎在内的新发疾病对粮食安全和健康造成的影响构成严重威胁。今天，覆盖面的缺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成问题。”Mehrabi说。
缩小鸿沟
研究人员呼吁各国政府、企业、发展机构进行必要的投资和干预，以缩小数字鸿沟。他们呼吁立即就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采取行动，实现到2020年最不发达国家普遍接入互联网这一目标。
研究人员认为，应投资“最后1英里”基础设施创新，如可再生能源、低成本移动基站、可伸缩的微波技术等。同时，增加手机支付能力，以及普及数据访问。研究人员发现在一些非洲国家，每月1GB数据的基本计划超过了10%最贫穷人口的年收入。
同时，还应增加相关研究经费，而且基线研究应定期更新，以跟踪进展情况，并建立与能力建设、技能、数字扫盲和服务文化适度性相关的指标，特别是跨年龄和性别的指标。
国际电联秘书长赵厚麟表示，要想在10年后实现每个人都能上网，投资必不可少，这要求公有和私营部门进行前所未有的协调，决策者需要走上“为所有人提供可无障碍获取、负担得起、可靠且安全的数字化技术和服务的前进之路”。
“这项研究指出，不仅需要扩大覆盖范围，而且需要大幅降低成本，使之变得可以承受。”Jarvis说，“我们需要把数字连接视为一种基本需求，并做好能在非洲每个角落发挥作用的下一代创新。”
“很多地区5G即将上线。如果不能在低端技术上解决获取问题，这只会加剧贫富差距，造成更大的不平等。”Mehrabi说，“我们拖得越久，问题就会越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