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春秋时期,齐国的国君齐顷公是个极搞笑的人物,他的一生中干过很多荒唐事,其中影响最恶劣的一件险些导致亡国。
事情是这样做的:公元前592年春天,齐国迎来一场盛世,首都临淄来了三位大人物——晋国的上军元帅卻克、鲁国权臣季孙行父和卫国的孙良夫。
卻克、季孙行父和孙良夫在他们各自的国内都属于卿一级的高官,而卿在春秋时期,是诸侯、卿、大夫、士四级官僚中仅次于诸侯的存在,位份堪比汉代的三公,各个手握大权。
他们三人组团来临淄,主要是因为春秋四个一线强国晋国、齐国、秦国、楚国中,楚国和秦国建立了联盟,与强大的晋国逐鹿中原。晋国双拳难敌四手,为了对抗强大的秦楚联盟,急需要拉拢东方的齐国,与齐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
于是,晋国国君景公派出国内的上军元帅——国内的四把手卻克游说齐顷公,同时为了彰显对齐国的看重,他让还拉上了自己的两个铁杆盟友,也就是鲁国和卫国的两位重臣。
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与晋国联盟符合齐国的利益,面对远道而来的准盟友齐顷公好生礼遇才是。可是齐顷公搞笑之处就在于,不按常理出牌,好事不办砸了不肯罢休。
齐顷公之所以做事不靠谱,很有可能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他妈萧同叔子就是个不着调的人。萧同叔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小道消息,听说晋国的使臣卻克是罗锅,鲁国的季孙行父是瘸子,卫国的孙良夫是独眼龙,很是好奇,便找儿子说想在他们谈国事的时候,在一旁偷看。
齐顷公是个孝顺的人,但是他的孝顺用过了度。他不仅答应了老娘的无礼要求,还临时起意给老娘演了个即兴节目,找来三个特殊人物——齐国原产的罗锅、瘸子和独眼龙,在召见外国使节的时候,分别给卻克、季孙行父和孙良夫做引路人。
他的这番“特殊”安排,可把老娘乐坏了,躲在帷幕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士可杀,不可辱,齐顷公把母亲的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把三位使节气得吹胡子瞪眼。
卻克、季孙行父和孙良夫没有当场发作,但留了满腹的怨恨。晋、鲁、卫三国,晋国最强,所以卻克元帅脾气最大,见过齐顷公后甩袖回了国,把余下的接洽事务交给副手栾京庐,发誓不报此仇非君子。
齐顷公得知卻克不告而辞后才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至于这个马蜂窝有多大,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他心里不是很确定。
但是他有一点考虑到了,就是刚刚商定的夏季在晋国断地(地名)举办诸侯大会的事。他得罪了晋国的权臣,而晋国又是大会的主办方、东道主,如果他亲自出席少不了被刁难和羞辱,甚至有被绑架的可能。
出于个人安全考虑,他耍了个滑头,派大臣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全权代表他去开会。
这四位大臣,后三位是齐国的大夫,排名居首的高固则是齐国的上卿,也是宰相一般的重臣。齐顷公派他出马,使团的级别也算不低。
可是齐顷公没有想到,他聪明,高固也不傻,知道国君得罪了晋国元帅,出使晋国,晋国人民肯定会找齐国使臣的麻烦。
所以高固脚底抹油,在去晋国的路上偷偷溜回了国。
他这一走,余下的三位晏弱、蔡朝、南郭偃可就懵了圈,是继续走,还是撤回去?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君命不可违,到晋国再说吧。
结果晋国国君晋景公本来就为卻克在齐国受辱十分恼怒,只不过碍于希望跟齐国建立友好往来,所以没有立刻采取报复行动。现在可好,他召集诸侯国首脑级会议,齐顷公不亲自出席也就罢了,弄来个上卿还给跑了,剩下三个大夫。
在等级观念十分严格的春秋时期,齐顷公此举等于再次羞辱了晋景公。
是可忍孰不可忍,晋景公当即把齐国使节轰出会盟地,拒绝齐国代表出席本次会议,搞得三位齐使者狼狈不堪。
更让他们狼狈的是,回国的路上,不知什么人把齐顷公羞辱卻克的事散布开来,极大的激发晋国人民对齐国的仇恨。齐国使团回国的路上被愤怒的晋国人民团团包围,遭到了群殴和软禁,境遇不是一般的惨。
晋景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还是晋国大臣苗贲皇实在看不下去,觉得这样做有损晋国的大国形象,向晋景公进言。晋景公这才下令放齐国人回国。
经此一事,齐顷公才算真正知道自己惹了多么大的祸,但是想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秋收过后,冬季来临,漫长的寒冬之后,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不对,应该是到了可以领兵作战的时候了。
公元前591年春天,卻克认为报仇的时候到了。此时的他不再是上军元帅,而是中军元帅,成为了晋国仅次于国君的二号人物,位极人臣者。
他升职之后经过半年的筹备,悍然对齐国宣战,同时派出使者出使卫国,邀请盟友出兵协助。
一年之前,卫国大臣孙良夫跟卻克有相同的遭遇,巴不得一雪前耻。由他牵线搭桥,卫国于情于理都必须出兵。
于是晋、卫联军很快穿过齐国国界,与齐国军队在阳谷相遇。是役齐军大败。
齐顷公这时候笑不起来了,赶忙跑到晋军大营,向晋景公求和。昔日他羞辱了卻克,卻克此时得志,没少了给他颜色瞧。
齐顷公有求于人,只好低三下气,又是承认错误,又是立誓愿意服从晋国领导,为了明志还把儿子送到晋国做人质……不是一般的尴尬。
他点头哈腰,以为跟晋国签了合约,事就算翻篇了。没想到,这只是刚刚开始——晋国的账算完了,还有鲁国。
鲁国的季孙行父是鲁国的实际操控者——“三桓”(鲁桓公三个儿子的后代)中季孙氏的族长。
他在齐国受了委屈以后,与卻克、孙良夫一样,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国君告状。但是晋国的卻克不同,鲁国虽说比下有余是排名前十(甚至前八)的大国,但是比上远远不足,无法跟四强之一的齐国相提并论——齐国不欺负鲁国就不错了,更别提主动找它报仇。
季孙行父只好吃哑巴亏,认倒霉。
可是彼一时此一时,齐国刚刚在阳谷打了败仗,损兵折将,士气低落。
季孙行父意识到了这一点,发挥“三桓”的能量,诱导(可能是逼迫)鲁宣公派使者约晋景公会盟,商量再次攻打齐国。
可是鲁国没有想到,齐顷公不知道是事先探知了鲁国的小算盘,还是像过去一样,齐国不管受了谁的欺负总是拿鲁国人出气。齐顷公竟然先行背弃了晋国,与楚国结盟,夹击鲁国。
鲁国形势岌岌可危,赶忙向晋国求救。如果齐国单方入侵鲁国,那么晋国最多是居中调停,毕竟是盟友间的内部矛盾,最好以和平方式解决。
可是齐国竟然跟楚国勾搭在一起,那性质就变了,是不同阵营之间的冲突。另外,晋国西边的秦国和南边的楚国两个大国已经结成了铁杆盟友,如果再加上齐国这个巨无霸和北方的戎狄,晋国等于被强敌团团包围。
所以晋国无论是立足于现在,还是放眼未来,都必须把齐国打趴下。
于是晋景公下达一连串的命令,先让齐国的近邻,他的小弟卫国出兵,攻打齐国。卫穆公乖乖听话,派出孙良夫为首的军队深入齐境,以求围齐救鲁。
晋国随后展开战争动员,攒足兵车800乘,也就2400名车兵,至少三万步兵,于公元589年6月在山西开拔,穿太行山而过。晋军随后与鲁国军队合兵一处,与齐国军队在今天的济南市附近相遇。
齐顷公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开了一个玩笑,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承认自己不对,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卑躬屈膝,不停求饶,可是晋国得理不饶人……
作为姜子牙、齐桓公的后人,他觉得晋国人一逼再逼,做得实在过分。所以这次,决定不再退让,跟晋景公做拼死的一搏。
而晋景公那边,有卫、鲁两个小伙伴作伴,底气很足,也想跟齐国人决一死战。双方均是志在必得,大战一触即发。
齐顷公率先派出使者向晋国下战书,约次日清晨一较高下。
晋国如约而至,双方排开阵列。齐国这边,齐顷公“御驾亲征”担任中军主帅,他的戎车中间是战车驾驶员邴夏,右侧是护卫逄丑父。
晋国那侧,卻克是中军主帅,驾驶员叫做解张,郑丘援任护卫。
在这里小编先普及一下春秋时期列国最基本的阵列常识。春秋时期和战国早期因为还没有发明马镫和马鞍,所以不存在骑兵。战争以车战为主。
通常而言,诸侯国的军队分为前后中左右三军,虽然名字各不相同,但是意思差不多。前军负责开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后军负责补给运输。左中右三军是主战部队,负责正面和左右两翼的作战任务。
左中右三军以车战为作战方式。前面是一排马拉的战车,战车后面跟步兵,配置方式有点像二战时候的坦克加步兵。战车用来攻坚,冲破敌人的阵列,步兵负责收割人头。
春秋早期,一辆战车通常会配备27名步兵,到后来不知是车马不够用,还是随着弩箭投入使用步兵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步兵量日益增多,协同一辆战车作战的步兵增加到了70人左右。
每辆战车配三个车兵,其中包括一名驾驶员,负责驾车,一名主攻手,负责射箭攻击,外加一名护卫。
上面提到的发生在公元前589年的这一场齐国与晋鲁联军的大战就是典型的这种车战。
三通鼓毕,双方战车尘土飞扬,展开对冲,一时间尘土飞扬,鲜血四溅,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
战争之初,齐国一度占了上风,如果发展顺利,齐顷公一定是获胜的一方。
可是大战进行到关键时刻,晋国那里出了故障,先是中军主帅卻克吃了一箭,紧接着战车驾驶员也跟着中箭。
按理说,敌国主帅和司机命悬一线,对齐国应该更有利才对。可是战争却是个奇妙的东西,结果截然相反。因为司机受伤,晋军主帅卻克的战车失去了控制,战马不要命的往齐国人堆里冲。
晋国士兵不知主帅受伤,还以为主帅无比勇敢,随后士气大增,打了鸡血似的往齐国中军冲,嗷嗷大叫着要生擒齐顷公。
战争的局势瞬间扭转,齐军全面溃败。齐顷公刚才还志得慢慢,现在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
晋国人趁势追击,与齐顷公开启了一段极富传奇色彩的战车追逐赛。
晋军宪兵队队长(司马)韩厥摔下发现齐顷公的爱车,催促驾驶员追赶。齐顷公不停对驾驶员邴夏说:“快点,再快点。”
可惜不知是因为到处都是晋国人,还是司机心理素质不过硬,慌不择路,齐顷公的战车不往临淄跑,在附近绕起圈圈。
战车围着华不住山(位于济南)转了三圈,绕到第三圈时战车被树枝卡住动弹不得。
就在齐顷公自以为被生擒活捉,老脸不保,小命也有可能要丢的时候。战车侍卫逄丑父说了一句让他无比感动的话,“主公,快脱衣服。”
前文说过,春秋战国是等级分明的社会,什么级别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不能越级。换言之衣服就是身份。
逄丑父跟齐顷公互换衣服,就是换身份。他要替齐顷公做俘虏。
逄丑父名叫丑父,长得却是一点也不丑,相貌堂堂、颇具威严,韩厥果然上当,把他当成了齐国的国君。就在韩厥要活捉他的时候,逄丑父以口渴为名,让穿着大夫战袍的齐顷公帮他取水。
齐顷公会意,走出韩厥的视线之后拔腿就跑。恰好附近有一队溃败的齐兵在这附近路过,接上了他。
齐顷公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有两个很好的优点,一是孝顺,二是体恤下属。有关他孝顺的事迹前文一有赘述,体恤属下的优点则能从逄丑父身上便能看出端倪。
逄丑父替齐顷公被抓之后,齐顷公逃出生天没有立刻退走,而是收拢兵马赶来营救。在乱军从中三进三出,大喊逄丑父的名字,直到确认无望后才撤退。
晋国人被他的仁义感动,虽然上了逄丑父的当,坏了大事,却没有难为他,将他放回了齐国。
齐晋鞍地之战,最终以晋国获胜而告终,晋国大军长驱而入,深入齐国腹地。
这时候,齐顷公无奈,只好再派使者与晋国商谈媾和条约。晋国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要齐顷公的母亲萧同叔子到晋国做人质,另一个是要求齐国所有田陇向东改建。
前者的原因不言而喻萧同叔子嘲笑了包括卻克、季孙行父、孙良夫,他们要让老婆子付出代价。后者则是因为晋国在齐国的西边,为了方便日后战车入境,让齐国把田间道路都变成东西指向。
齐顷公听到条约内容当时就火了,要求诸侯派儿子到别的国家做人质的事屡见不鲜,还从来没听说过拿别人老妈做人质的。
他随后答复晋国,“两个条件我一个都不同意,想带走我老妈,除非齐国人死光了。”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得怕不要命的,齐顷公冲冠一怒为老娘,宁肯亡国也要拼死一搏的态度让晋国人很是担忧。
元帅卻克随后召集同事开会,商定见好就收,提出新的和平协议,只要齐国交换过去侵占的鲁国和卫国土地,联军立刻班师回朝。
齐顷公无奈之下,只好应允。他为了开玩笑,丢了祖先世世代代流血流汗拼下来的几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代价不是一般的大。称之为最贵玩笑一点都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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