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窗
午休,手机响,是楼下帅哥。问:在不?带了面包,来尝尝。我迅速从某宝里全身而退,飞奔下楼——能让人品尝的食品,必有可秀之处。果然,同事此次做的面包放足了黄油,又新加了炼乳,格外香软可口。
我边吃边聆听他描述面包成功出炉的经过。想象着,深夜,娇妻幼女熟睡,他一个人在客厅静等面团充分发酵,悄悄地一次次到厨房打探,为的是次日清晨,对妻女兑现“面包会有的”诺言。时间倒计时,他紧张地盯着烤箱,“叮”的一声,他的心花开始怒放。同事是西点大王,但凡西饼屋里有的,他都能做,而且品味更加别致。
现在仍有一些可笑的观点,“厨房只能是女人的地盘”,虽然,我家的厨房是我的。但是,举目望去,当下的贤男更多。“男主外,女主内”早已淘汰,在婚姻中,只要男女家庭机制平衡,内与外的界限最好模糊化处理。
我有闺蜜,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另有企业好几家,她至今连洗衣机的开关在哪都不知。而她的老公,一枚普通公务员,工作家庭一肩挑,相妻教女,无所不能。他说,我是家里的王,把老婆女儿服务得舒舒服服,也是我人生的成功。他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一股自豪感。我仿佛看到烟火熏燎的日子里,妻女环绕的他端出一道道岁月大餐,散发出一种叫幸福的香味。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么多年,一提及家事,闺蜜总会望着老公眉眼带笑,说她的工作常会乱如麻,但生活中从来没有烂摊子。
我家里的那位,曾是一位拼命三郎,谈起工作,精神亢奋。他曾经埋怨我母亲,岁数大了,一到菜市场什么都会往家搬——总是喜欢囤菜,家里总是吃不到新鲜菜。他人过中年,忽地将眼光转向家庭,尤其是关注起厨房来。这段时间,他安步当车,上下班从菜市场抄近路,回到家里总是不空手,或是拎着一袋时令鲜蔬,或是打包两根猪小排,以至于,厨房里的菜吃不完,家里随时来人,都有一桌菜的量。
住在小县城,家门口就是菜市和超市,我现买现吃惯了。这么些年,我不吃剩菜,不喜冻鱼肉,可他的“买买买”完全在我这个主妇的掌控之外,我怨言顿生。他却说:“你不知道,一到菜市里,走着走着,就忍不住逛起来,看到新鲜的农家蔬菜恨不得全买了,碰到野生鱼虾,像捡到宝似的,再不出手,就没了,我哪管你吃不吃啊。”我真真是由怨转笑,平时木讷的他,说到心仪的食材时,眼中有神,面部泛光,惊喜状仿若遇见初恋情人般,料他从此理解我母亲了。主妇我也是如此,本来买什么在家已计划好,可一到菜市里总会两眼不够用,欣欣然中乱了阵脚,大包小包地往家拎。
中国的美食总是与感恩连在一起,汪曾祺说:“会做饭的人,是比较不自私的,最大的乐趣还是看家人或客人吃得很高兴,盘盘见底。”我莞尔,这也是在说我呢。当我匆匆赶往菜市时,我就想着汪老的这句话,暗示自己的结果是,人不累了,心不烦了,想着一家人在我照顾下,好好吃饭,心里总会美滋滋地——将烟火味儿延伸到审美情趣。
生活中,我对食物的崇尚,对厨房的亲近,常常闹出一些只有自己才能懂得的生活笑料。某剧,男主角是酒店大厨,那高高的帽筒,洁白的厨师服,漂亮的蓝领结,即便忽略掉他的颜值,这一身的行头也瞬间撞击了我的内心,不由得因此而一晚晚地追剧。假期值班,一男子因为护照来补办证件。按规定,非工作日是不办业务的,但我不但爽快给办了,而且还祝他旅途愉快。之所以特事特办,因为他甫一进门,挟带一股浓烈的菜籽油味,“油腻男”直接成了他的加分项。他走后,我笑着对同事说:“这是一枚温暖厨男,早上不是炸油饼就是煎鸡蛋。”
厨房不是特岗,活计也不高端,但是有了男人的身影,柴米油盐的日子不但Q弹,还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