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说: 要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大概也正是他视察过广州永庆坊之后,中国的城市更新终于开始换了基调,再也不是旧城改造,而是城市有机更新。也许有人会认为不过是名词的切换,不还是着眼老城的改造吗?但 从“旧”到“新”,从“旧城改造”到“有机更新”,传递可不是一个意思,一个是要破除的旧,一个则是有传承的新,出发点不同,结果自然大不同。
这些年开始流行“网红城市”,你看那些城市的网红打卡点无不传递着鲜明的地方特色,越是具有浓厚的文化传承,就越容易成为人们的记忆符号,千里追寻而来。 这样的地方还未必是传统的名胜古迹,而是通过现代媒体传播中形成的城市认知,往往是“弄假成真”、“后来居上”。比如西安的大唐不夜城、袁家村,成都的太古里、小酒馆,重庆的洪崖洞、鹅岭贰厂等,既能找到地道的本地风味,又不失年轻人的时尚口味。
国内的城市有机更新样板当从上海的新天地说起,在此之前大概没有多少人会想到古老的石库门也可以打扮的如此洋气,大大方方的占据了国际视野,吸引着时尚达人来此聚集,成为一时的潮流圣地。新天地走出了很多商业奇才,比如八号桥的创始人黄翰泓和盈展集团的主席司徒文聪, 他们既延续了港派操盘手的精细高维,又深谙历史文脉激活之道,让一个个休克的老建筑重新注入新的活力。以司徒文聪最新的力作TX淮海为例,“策展型零售”的逻辑经他一梳理立刻成为新的风向,“落魄的贵族”淮海路也在这一拨风潮中重新焕发生机。
新天地早已走出上海太平桥,“天地”系列已经是瑞安的经典王牌。新天地的学徒也大有人才,仿新天地模式一度是各个城市历史街区更新的主打模式,比如福州的三坊七巷、杭州的清河坊、成都的锦里、宽窄巷、南京的1912、老东门,标志性的符号是入口的星巴克、仿古商街和川流不息的游人。一个城市若是没有这样的街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旅游城市,逛吃逛吃的游逛模式显然也比“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的旅游团模式要更受欢迎。问题却也随之而来, 过度的旅游开发正在让这些街区的特色消失,到处都是湖南臭豆腐、新疆羊肉串和义乌小商品,本地人远离,外地的游客来过一次也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打算。
于是街区更新的升级版开始出现,这次主要是 为了吸引本地居民的回流,开始关注在地居民的参与和社区自治,开始吸引文化的活化和艺术再生,开始更关注产业的落位和创意的孵化,年轻人开始在老城活跃。这样的更新以北京的杨梅竹斜街、上海的愚园路为代表,是从一个个微更新开始,然后开始有机构介入整体统筹,随之引起政府层面的关注,开始扶持,渐成气候。以北京坊、永庆坊、上生新所、南头古城的次第出现为代表,有机更新也进入机构化运作阶段,这让城市有机会进入片区化的有机更新,就不再仅仅是盆景式的文化遗产保护,而成为融入城市正常生活的自然更新。
当城市更新成为城市的日常,当那些已经快要消失的文化符号在以一种新的方式在年轻人中重新流行,我们就可以看到更多充满自信的原创表达,新的业态被不断孵化出来,代替那些正在消失的老字号重新占据人们的生活。一开始它们会以网红的面目出现,随着时间的沉淀,随着更有商业意识的精英跨界而来,随着数字化让传播和转化可以在瞬间爆发,经过生死逃杀的一些品牌就会成为新的王者,成为新一代人对城市的记忆。满满怀旧色彩的超级文和友和旧物仓,以及带有重新定义生活美学色彩的喜茶和花厨,抓住的都是精准人群的特定认知,做的依然是城市记忆(甚至是生命记忆)的生意。
旧就是新,老就是经典,拍照就是表达,发圈就是态度。人们越来越愿意通过视觉的表达来传递自己对世界的认知,走到线下他们需要充满个性的场景,需要有不断发现的新奇和独一无二的视角,哪里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哪里就会成为他们的独家记忆。城市记忆正在走向个性化,人们需要的不是被教育,而是自己的发现,会不会引导就成了新的城市记忆营造者新的课题。
今天的城市更新,若是不懂城市记忆,就会变成一段糟糕的个人记忆。切莫孤芳自赏,切莫画饼充饥,切莫盲人摸象,切莫白日做梦。不能读懂一座城的,实在不配做以城为名的生意,城市更新绝不是砖头瓦块的翻新,画虎不得其精神必然类犬!